甬道很長,安江峰越往裏麵走就感到空氣越是潮濕,腳下也慢慢變得涼颼颼的。
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蒙在安江峰眼上的布條才被拉著他走的那人給解了下來,他身處這個洞穴內的兩旁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雖然油燈光線不算很亮,但看在幾天沒能見光的安江峰眼裏卻仍是覺得很刺眼。
等他眯著眼適應了洞內的光線這才看清麵前站著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壯碩土人,腦袋光亮卻目無表情,土人拽出腰後的一盤鑰匙打開了洞壁內的一扇石門,扭頭朝安江峰喝道:“進去!”
“嘩啦啦”一陣響動傳來,土人說罷伸手將捆著安江峰的粗鐵鏈給解了下來,纏了幾圈抱在懷中,一邊還不耐煩的朝安江峰皺眉道:“快點,別磨蹭!”
安江峰聞聲一愣,這才發現穆圖並沒有跟在自己身後,剛想看看通道內的環境就被那土人一把推進了石牢,“咣當”一聲關門的響聲傳來,安江峰的麵前重新變的漆黑無比,隻有透過石門的縫隙才能看到幾絲光亮。
安江峰長歎一聲轉過身來,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用腳尖蹭著地板,咬牙盡量伸展右臂朝四周摸索著走去,想要盡快弄清所處的石牢究竟是什麼樣的。
過了很長時間,將石牢內摸了一半的安江峰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瞳孔逐漸放大,借助微光慢慢看清了石牢內的擺設,這個石牢很高,差不多有兩個他摞起來那麼高,抵著屋內一角放了張鋪滿枯草的石床,另一頭方了一個用於拉撒的大木桶,除此之外空無他物,整個石牢內陰冷潮濕,彌漫著一股子黴味。
沒有失去自由前的安江峰從沒體會到過自由的可貴,就像是無處不在的空氣一樣,隻有當失去了才會懂得這些每時每刻圍繞身旁的東西是多麼的可貴。
他也不禁在想,為什麼有自由的時候人們往往用自由和青春換取金山銀海而不懂得珍惜無時不陪伴在身旁的平淡,就像世間一對對經常吵架爭執的戀人那樣,直到彼此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和曾經擁有,難道這就是吃一塹長一智,還是得不到的東西才最可貴?
索然無味平躺在床上的安江峰長歎一聲,了然頓悟,原來世人一直苦苦尋覓的那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卻恰恰是世界本身。
難得平靜下來的安江峰也顧不得先想辦法把鎖在琵琶骨的黑鐵絲弄斷,反正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石牢中也不知道要多久,慢慢想法子也不遲,反而開始回憶自身經曆的種種因果,思考著下一步究竟要如何走。
自從幾個小夥伴在宗祠遇到示警而來的鍾寅初,安江峰就一直被命運那無形的手操控著。先是拜師峨眉修習道法而後下山偶遇老白龜收服雷鷹地虎風狼,這之中與伏虎和尚跟井小亮的重逢最令他為之激動,至於收服三小屠戮肆虐的僵屍不過是奉師門之命罷了,而他雖然身在道家卻一直對自己為何要修行懵懵懂懂,命運的天平從未按照自己擺放的砝碼發生哪怕一絲的搖擺,甚至他都沒擁有砝碼的資格。
直到經曆魔窟內的種種磨難並在利州城外頓悟五行法源後,安江峰才真正初窺大道之堂奧,明白到如果把三界內俗世蒼生的命運比作一幅平麵畫軸的話,那麼他所追求的卻是平麵畫軸外的廣闊世界,因為前路未知神秘所以才更吸引他朝前走下去,希望能看到跟常人不同的路邊景色,或許這就是他所選擇的人生道路。
從陰界閻羅殿出來後諸事已了,本來安江峰隻要隨手在路上弄點香火錢打幾角瀘州老窖就可以回峨眉複命了。
誰知風雲突變,九華山太虛淩霄閣忽然被魔界第一重天十二星宮人馬奇襲,安江峰來不及思考就一腳踏了進去,本是來幫忙的他尚未有機會施展就被亦正亦邪的葉孤生擒,才一出來卻發現原本以為是正道之人的廣渡卻比魔界之人更毒,而那個抓自己的壞人葉孤反而會用自身性命救他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