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詩謠還沒有走到辦公室,手機就提示來了短信。她點開看到是銀行發來的提示短信,說有五百萬已經到賬。她果斷重新上了樓,隻是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無疑,秦君燁給出的幫助是非常誘人的,她看著數字“5”後麵的那一長串0,伸出去敲門的手漸漸僵在了半空中。
從很小的時候,外公就給她講朱自清拒領救濟糧“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文人傲骨、講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的凜然大義;之後還苦口婆心的教育她,一定要堅持自己的道德底線和處事原則。
然而長大後她漸漸領悟到,偉人之所以稱為偉人,是因為他們能擁有強於普通人百倍的的 “舍得”之心。
而她,隻是千千萬萬人中最普通的那個,既“拿不起”,又“放不下”。白詩謠最終還是沒有再去找秦君燁。這個約定似乎就和昨天她失去的那段記憶一樣,被心裏生出的倒刺緊密的包裹在了一起,她寧願不問不觸及,讓它成為一個永久的“謎”……
也許是見她一上午都精神不好,陳辰給她倒了一杯咖啡過來。
“聽說你生病了,看來還是沒有完全好起來。”
“陳老師,你說如果兩條路擺在你麵前,一條布滿荊棘;一條平坦開闊,還有人借你車;你會選擇哪一條?”白詩謠把這個難題拋給了陳辰。
陳辰把手中的水杯放下,看著杯中的霧氣緩緩飄散在二人中間:“那我會問自己三個問題。第一,借車的人他想要的我能給嗎?第二,我給出去的會比我得到的多嗎?第三,我不給的話,他會傷害我嗎?”
“怎麼全是第二條路的問題,第一條路你不考慮嗎?”白詩謠有些著急。
“如果你想選第一條,你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既然你不想選,那我回答就是毫無意義。”陳辰笑了笑,“其實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隻不過一時間沒辦法接受而已。”
“說話還是這麼一針見血!”白詩謠小聲嘀咕著,一邊把咖啡捧在手裏,此時的溫度已經適宜。
“其實一個人有欲望並不可恥,隻是因為人們無法抵製它的誘惑而把它惡意扭曲了。如果你能夠正視它,它一定會成為你強大的動力。”陳辰話裏有話,似乎在鼓勵,又似乎在告誡。
“真不愧是陳老師啊,講起課來頭頭是道!學生受教了!”白詩謠說著玩笑話,卻很認真的站起身向他鞠了個躬。
陳辰看她這樣正式,很平靜的問道:“什麼時候走,我送你。”
白詩謠震驚的看向他:“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陳辰的眼中的情緒是她看不懂的深沉。
“希望你一切順利。”他轉身就要離去。
“陳總監等一下!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是還是想問你一句,如果我邀請你,你能幫我嗎?”
陳辰的背影一頓,停了大約有兩分鍾,似乎在思考。然後轉過身來:“我很相信你的能力。隻是……我還需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白詩謠不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但還是點了頭。
“你選這條路的原因,是恨還是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詩謠不解道。
“恨,就是說你隻是為了向‘紅色光斑’報仇;愛,是說你打算在公關這條路上走到底。如果是前者,請恕我愛莫能助。畢竟,我沒有偉大到用自己後半生的事業去成全你的複仇。”
自從他們相識以來,陳辰給她的印象都是儒雅而謙和的,絲毫看不出身為一個職場人該有的詭譎精明。
但是這一刻他隻是那麼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白詩謠都覺得仿佛有萬斤重擔壓在她肩上。
她清了清喉嚨,終於對上他那雙又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沒有愛又哪來的恨。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當我決定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一條道走到底的準備。”
陳辰聽了之後沒有表態,隻是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推測這句話的真假,又似乎是在想別的事情。過了一會他忽然說道:“年輕一輩裏,王千玉的資質不錯。而且他應該很願意過來幫你。”
陳辰說完就那麼走了,留下一臉蒙圈的白詩謠。
“你……”白詩謠的腦子實在是跟不上他的節奏,不是在說他的事嗎?怎麼又跑到王千玉那去了?
“陳總監的意思就是答應了唄。”於經理的聲音突然從後邊傳來,白詩謠回頭看他的表情,顯然是聽了很久。
“於經理……”白詩謠忽然不知說什麼好,畢竟這挖人牆角的事不那麼光彩。
“你這事我提前就猜的差不多了,所以你不用有壓力。”
白詩謠忽然覺得自己辭個職怎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昨天下午秦少讓我從銀行裏轉五百萬出來,我查了下他手裏的項目沒什麼要用錢的地方,就想到應該是要用在你這裏。”於經理說完,又不自然的扶了下眼鏡框:“小白啊,我也覺得你走這一步是對的。之前那次……是我說錯話了,一直想跟你道個歉,希望你別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