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手裏一麵忙活著,一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
傾若離定定的聽她講完,心裏就有些犯起了嘀咕,恐怕她突發急症的原因不會隻是因為虛驚一場吧,難道域兒他……
不會的,前兩日過去,那小家夥可是精神著呢,怎麼會有事。
急忙忙的潦草收拾了一下,一路疾行著到了陸嫣然的住處,昔日的祥和肅穆已經不見,進進出出的太監宮女神色惶恐,看來,陸嫣然的病,的確很嚴重……
慧貴妃的一張臉冷的跟一塊寒冰似得,司馬雨塵則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神情麻木,沒有一點表情。
陸嫣然的一張臉是灰白色的,雙目緊緊地合在一起,一隻手卻是牢牢的握住司馬雨塵的,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可以寄托的,也是唯一可以把她從死神身邊拉回來的護身符。
傾若離的眼定格在緊緊相握的那兩隻手上,忽然有些傷感,為那個已經垂死的人……
小心翼翼的請安問禮之後,傾若離安靜的坐下,雖然急於想知道陸嫣然的病究竟有多危險,卻還是識時務的選擇了閉口不言,因為,這個節骨眼上,問東問西會很討人厭。
湯藥灌了進去,而後就隻能等待,滿頭大汗的幾位資深禦醫戰戰兢兢的侍立一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可憐的禦醫……
傾若離忽然覺得,這世上,最是膽戰心驚的職業並不是如父親一般,浴血沙場的兵士,而是這些禦醫們。他們時不時的就會受到種種威脅,比如“若是治不好就提頭來見”之類的話,大概都聽的耳朵磨出了繭子吧?
“怎麼還沒醒,不是說這些藥是最管用的了麼,還紮了那麼許多的針,竟然這麼長時間也不見起色,你們都是酒囊飯袋麼,白吃著國家的俸祿,關鍵時候卻一無用處,真該把你們們的腦袋砍下來去喂狗。”
學富五車的資深禦醫們任由貴妃罵著,沒有一個人敢辯駁一句。
主事的一位,就是最有威望,也最具醫德的王禦醫硬著頭皮進前一步回話:“回貴妃娘娘,臣等都是盡心竭力的為皇子妃診治的,沒有一點點的馬虎大意,皇子妃娘娘體質寒虛,是生下來就如此的,所以較之一般人,更沒有耐受力和抵抗力,如今的症狀,是因為心火所致,又是在月子裏,誰也不能保證就能治愈的了得,隻能說是盡人事而知天命。”
傾若離的心“咯噔”的一下,竟然連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看來陸嫣然的一隻腿已經走在黃泉路上了,可惜她還年輕,又那麼的出類拔萃……
“剛才你還說有六成的希望,現在就是盡人事了,王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資格老了,太後皇上都倚重你,別人都不敢動你,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可以隨意敷衍本宮了,今天我就要動動你,滅滅你的傲氣。”
今天的慧貴妃,不比尋常的暴躁,似乎正找不到撒氣的人,王清的幾句解釋,就惹惱了她,成了她的出氣筒。
這“動動”兩字,含義深刻,傾若離聽得出來,不由得就為那位禦醫捏了把汗。
“娘娘饒命,老臣年老糊塗,一時失言,望娘娘恕罪。”
王清已經臉色煞白的跪了下去,磕頭求饒。
明明沒有什麼錯,卻隻能違心地認錯,望著他瑟瑟抖動的雙腿,以及花白的胡須,皺紋重生的一張臉,傾若離皺緊了眉頭,就算殺了他,讓他和陸嫣然一道上路,又有什麼意義呢,善良如陸嫣然,怕是黃泉路上也難免會不安生吧……
“把他拖出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