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一般忌諱禿、光、亮之類的詞,但看車夫那麼細心地打理光頭,想必他比較特別,對光頭相當滿意,所以蒼時藍毫不在意地使用這些字眼。
果然,聽到蒼時藍讚他的禿頭很亮,車夫不怒反喜,說道:“真的?哎呀,看來大薩滿帕特裏克的靈藥還真是很靈。
“你不知道,咱們匹格的頭發還真是難打理。辮子雖好,但要配上光潔明亮的頭皮才漂亮。可惜精靈族的身體還真是下賤,頭發總會生長,隻要兩三天沒刮,就長起一片又粗又短的頭發,就像毛毛蟲一樣,別提有多難看了。以前,我恨不得抓一個剃頭匠在家裏養著。可是剃頭匠都是匹格族,手握生殺,豈會受我的控製?”
“幸虧有帕特裏克大師。”車夫臉上露出景仰的神情,說道:“他老人家發明的去發藥實在是太靈了,隻要往頭上一抹,一個月之內保證寸草不生。即便過了一個月,藥效過了,頭發的生長速度也會減緩很多。”
“帕特裏克大師是什麼人?魔法師,還是藥劑師?”蒼時藍對匹格帝國的名人一無所知。
“呸,不要把偉大、光明、正確的帕特裏克大師和卑賤、下流、無恥的魔法師混為一談。”車夫義正辭嚴地指責,“魔法,魔法,惡魔之法,現在已經受全大陸愛好正義的人士唾棄。帕特裏克大師是什麼人,豈會修習這種東西?帕特裏克大師是帝國首席大薩滿,擁有薩滿神賜福,薩滿神術冠絕天下。”
蒼時藍很懷疑車夫的話,因為車夫的身份與帕特裏克判若雲泥,怎麼可能發生交集。
蒼時藍問道:“你是怎麼認識帕特裏克的?”
“要稱呼帕特裏克大師。”車夫認真地糾正道,“別看我今天混到這個地步,三年前,我可是帝國忠誠、威武的士兵。在平叛戰爭中,我與戰友比賽殺敵,轟動全國。結果我以一己之力斬殺一百零九名‘長毛賊’,比戰友多一個,因此獲得帝國的嘉獎和帕特裏克大師的接見。可惜斬殺最後一名‘長毛賊’時,被她拿錐子偷襲了大腿一下,我的從軍之路就此斷送。”
車廂裏傳來“嘩啦”一聲,不知道是誰冒冒失失打翻了一隻杯子。好在匹格帝國大多是金杯、銀杯和木杯,倒沒有打碎之虞。
蒼時藍開始還覺得這個車夫勇武過人,可是越聽越不對頭。聽到車夫受傷的時候,不由吃了一驚。
這倒不是同情這位“帝國勇士”,而是他傷得蹊蹺。
首先是武器。錐子作為家用工具的用途多過武器。這位“帝國勇士”殺的是什麼人,不問可知。
其次是受傷部位。大腿部位隻有幼童才能偷襲得手,而幼童的力量有限,不可能讓身強力壯的車夫受重傷。
那麼很清楚,這位“帝國勇士”應該是強行對某人實施不可描述的事情時,被害者奮力反抗,才導到他因傷致殘。
一百零九人哪!
好在蒼時藍不是精靈族人,分析出事件的內情,卻一點也不傷感。反正“自殺伊家人,何預卿事?”
蒼時藍少不得奉承幾句,逗得車夫哈哈大笑。
得意至極時,車夫還瘸著一條腿站起來,雙手虛握,就像握著一把鋼刀,然後用力往下一劈,道:“我就是這樣砍下‘長毛賊’的狗頭!”
也許是上天不許他太得意,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顆石子,把他頭上砸出一個大包。
車夫四處觀瞧,沒有發現異樣,恨恨地朝車下吐了一口唾沫。
蒼時藍安慰道:“車夫兄弟不必擔心,許是車輪壓到一塊石子的邊緣,石子飛起,機緣巧合才砸到你。人食五穀雜糧,必有三災六病。你今日遇此一小災,他日定能免一大禍。我在這裏倒要先恭喜你了。”
車夫氣哼哼地接受了蒼時藍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