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 生與死(二)(1 / 2)

太和二十年秋,元宏率領文武群臣,出發前往嵩山祭。

元宏體恤百姓,故而以法駕為乘。三千騎羽林衛將士擁著前引的導車,各個神情肅穆,莊嚴威武。車隊旌旗、幡幢招展,華蓋雲集,首尾延綿數餘裏,一路浩浩蕩蕩,不再細。

元宏前腳離了洛陽城,安樂侯元隆後腳便已入了大夏門。

太子府邸之內,元恂與元隆一席而坐。元恂先元隆開了口:“安樂侯一路車馬勞頓,著實辛苦了!”

元隆拱手道:“臣可為太子效勞乃三生有幸,何來辛勞之。”

見幾案上紅若瑪瑙的榴果,元隆笑道:“太子府中之物的確非尋常人家可得,隻瞧這安石榴色豔如火,便知此乃安石國所貢。”

元恂不屑道:“不過一些尋常瓜果,有何稀奇?你若歡喜,吾著人送些予你便是。”

元隆笑道:“臣謝太子,那臣便卻之不恭了…安石榴原產波斯,由漢臣張騫出使西域,得塗林安石國榴種以歸。後雖於中原之地廣植,然其色味俱不及安石所出…”

不及元隆言罷,元恂便不耐煩道:“吾乃堂堂太子,國之儲君,隻問軍國要事,此些雞零狗碎之事吾興味索然,你亦毋需道於吾知。”

榴樹雖為果木,卻是百姓民生之物。百姓民生乃國之根本,為君者自當以此為要。所謂“君享康寧,臣居尊顯,俱兵民是賴!”

元隆雖知此乃為君之道,然其人奸猾,聞元恂之言,急忙忙迎合道:“太子所言極是,臣不過尺澤之鯢,實屬婦人之見,太子莫怪。”

元恂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隻憑一紙飛鴿傳書便不遠千裏來與吾相見,隻此番情誼,吾亦不會怪罪於你。”

元隆道:“臣蒙太子不棄,引為知交謀士,臣豈能不盡心輔佐,以報太子知遇之恩。”

望著元恂,元隆又心詢道:“太子飛書中隻提及陛下行事有失公允,卻未道明詳情…臣鬥膽請問太子,究竟所為何事,令太子心下不悅?”

飲下一口烈酒,元恂道:“阿耶半月前忽於朝會之時向群臣道,此番往嵩山祭由元恪與元懷兄弟隨行…你可知這祭之儀隻子與儲君行得,他二人何德何能可隨行祭?”

“阿耶將吾留於洛陽,吾身為儲君,雖有監國之名,卻無監國之權,事事處處皆受製於人!更甚之,前日禦駕離宮之時,馮娘子竟一同前往…阿耶此舉豈非令吾難堪!”

元隆望著眼前這個年少輕狂、毫無城府的生嫩少年,雖心下裏鄙夷不屑,卻佯作義憤填膺道:“太子乃國之儲君,陛下出行自是由太子監國,任城王與彭城王再尊貴,亦不可淩駕於太子之上。”

瞧著元恂微微頷首,元隆便知其心下受用,於是離間道:“禮曰:太子承統,萬世正法。陛下既行漢革,便該依漢家法度,豈能由常山王兄弟同往祭?莫太子寄顏無所,便是臣身為太子幕僚,亦覺失光落彩。”

聞元隆之言,元恂慍色道:“元恪無半分軍功卻被阿耶冊了親王,若非其假仁假義博了阿耶歡心,又豈會如此?”

元隆道:“臣倒是聽聞常山王可冊封親王,乃陛下愛屋及烏之故…常山王生母高貴嬪早年不得聖寵,他兄妹三人若非養於左昭儀膝下,莫隨禦駕祭,便是這親王之銜亦未可得。”

元恂憤恨道:“永合殿那個妖婦,媚惑阿耶,可惡至極!若非其縱然元恪與馮娘子,他二人又怎敢明目張膽於永合殿內私會?待來日吾登大寶,便將這妖婦發配苦寒之地充斥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