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知元澄言下之意,略一思忖,道:“宮中事務繁雜,若再有人存心製掣,左昭儀確難平衡…朕如今封璽,倒可趁這些時日料理後宮之事。”
君臣正欲相商整治後宮之事,便見三寶入得內來。
三寶俯身作揖,道:“陛下,任城王,彭城公主於禦書房外求見!”
元宏與元澄相視一笑,對三寶道:“六妹來得倒是時候,你去宣了她覲見吧。”
三寶忙垂首應下,複將元鈺迎了入內。
元鈺聽聞元宏宣了元澄入宮,便料定乃為立後之事,故而急匆匆趕至禦書房,欲探究竟。
向元宏行罷禮,又與元澄問了安,元鈺亦與二人一席而坐。
元宏為元鈺舀了一勺熱茶,笑道:“朕聽聞六妹日日出宮飲宴,今日怎得空前來?”
元鈺嬌笑道:“太醫令對吾言,若吾終日沉悶宮中,必心生憂鬱…皇兄平日裏忙於前朝之事,自是無暇顧及於吾,吾不得已方出宮尋阿姊們飲宴敘話以解愁悶之苦。”
元宏淡淡一笑,道:“六妹乃大馬金刀之性,又豈會憂鬱成疾?你亦非孩提之時,願往何處便往何處,隻你歡喜便好。”
元鈺知元宏一如既往疼愛於己,心下歡喜。望著元宏,元鈺道:“吾寡居宮中,蒙皇兄與右昭儀不棄,方令吾可安心於此。這數月以來,右昭儀待吾親厚有加,事事處處極盡關切之舉,令吾心內感動。”
元宏道:“右昭儀如今代掌宮權,你一應所需自當由其料理。”
元鈺道:“皇兄所言非也!倘若廢後在位,吾此番恐難有此殊遇…皇兄,右昭儀敬上接下,且行事周至妥帖,依吾之見,皇兄當以其為後,如此皇兄便可安心前朝之事。”
元宏本欲飲茶,聞元鈺之言,便將手中茶盞置於幾案之上,道:“六妹倒是與右昭儀頗為投緣…隻立後事關家國,朕自會酌情而定。”
元鈺心有不甘,道:“皇兄既言立後事關家國,那於家,吾與皇兄一母同胞,於國,吾乃當朝長公主,吾之諫言亦是眾兄弟姊妹心中所願,還望皇兄三思!”
元宏並不答話,隻執勺往茶釜之中添了清水,複又將水勺擱置於爐旁,元宏方開口道:“右昭儀果有檠架海之能,朕竟不知諸弟妹皆有保舉右昭儀之意。”
元鈺正欲答話,便見三寶急匆匆入了內來。
元鈺見狀,一臉不悅道:“吾與皇兄、皇叔一道敘話,大監緣何如此魯莽?”
三寶忙俯身行禮,道:“公主恕罪!隻河陽有急報傳來,奴不得不上稟陛下。”
河陽乃圈禁已故廢太子元恂之所,如今元恂已亡隻有右孺子鄭蕎因冬月產子仍居於禁所。聞三寶之言,眾人皆心下覺奇。
望著三寶,元宏狐疑道:“河陽所報何事?”
三寶道:“陛下,河陽來報,右孺子鄭蕎昨日自縊身亡…”
不及三寶言罷,元鈺便接口道:“鄭蕎乃罪臣之婦,本因隨那逆子飲鴆伏法,隻皇兄仁厚,念及其腹中胎兒,故而赦其不死,怎得現下裏又自尋死路?”
元宏聞元鈺之言,不悅道:“稚子無辜,子恂縱是有罪卻罪不及妻兒…三寶,來人可有提及鄭蕎緣何拋下繈褓待哺之子而突然自縊?”
三寶道:“陛下,前來報訊的乃河陽一守軍,此人隻道不忍見右孺子含恨離世,故而入京報訊。”
待三寶言罷,元宏已微蹙雙眉:“含恨離世?此間可是有何隱情?去,宣此人前來,朕親自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