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浪公主元錚府邸。
元錚將鹹陽王元禧讓於上首之位,自己則與彭城公主元鈺分坐元禧兩側。
舉勺親為元禧與元鈺盛了魚羹,元錚笑道:“駙馬都尉出使南齊歸來,帶了此魚,名曰‘子陵’,道是非但鮮美,且有強壯滋補、溫中益氣之效,故而吾邀二阿兄與六妹同來享用。”
元鈺道:“此魚竟有如此雅致之名,道是稀罕。”
元錚道:“民間喚其‘鰣魚’,據傳漢家名士嚴子陵因難舍此魚美味而婉拒光武帝入仕之召,故得名‘子陵’…駙馬都尉道,南人食用此魚附鱗同蒸,肉嫩味鮮,堪為珍饈。”
元禧道:“南人好奇尚異,這魚鱗焉可食用?若非你將此魚製羹,孤斷不會食。”
元錚掩口而笑:“你我兄妹果然心性相通,皆不喜附鱗同食…駙馬都尉昨日將此魚送入宮中敬奉皇兄,皇兄亦是著大監將此魚送往禦膳房製了魚羹。”
元鈺嘴角微揚,道:“阿姊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見元錚不解其意,元鈺道:“皇兄自幼養於皇祖母膝下,皇祖母尤喜享食魚膾,皇兄豈能不知此魚食用之法?隻永合殿那位素喜食魚羹,皇兄定是為其而製。”
元錚恍然大悟,道:“皇兄與皇後倒是伉儷情深,便是這日常飲食皇兄亦記掛於心…吾聽聞如今皇兄常宿永合殿,再無召幸其他妃嬪之舉。”
元鈺冷哼一聲,道:“皇後?為後者當德行兼備操婦道至謹,然其獨享專房之寵卻還佯作善人,假仁假義對宮中女眷噓寒問暖,極盡拉攏之事…李氏所言非虛,此女當真居心叵測。”
元禧道:“皇後手段了得,非但令皇兄待其寵愛有加,便是太子亦事其至孝,六妹切莫再胡亂言語,以免惹禍招愆。”
元鈺忿忿道:“若非太子生母高氏早薨,又豈會令那妖婦占了良機!”
元錚道:“皇後冊立之初,六妹曾數度諫言另立她人,如今皇後統攝後宮,六妹又常居宮中,當謹言慎行,以防萬一。”
聞元錚之言,元鈺不屑道:“吾與皇兄一母同胞,便是皇兄亦讓吾三分,那妖婦若敢造次,吾亦不善罷甘休!”
元錚搖了搖頭,道:“如今皇兄當政,六妹尚可無視皇後,隻日後太子若登大寶,皇後便是太後,到那時…”
元鈺目光凜凜,厲如刀鋒:“癡人夢話!吾豈可令那妖婦再享太後之尊,淩駕於吾之上?”
一旁的元禧勸解道:“六妹,如今木已成舟,皇後之位亦是無人可撼,你莫要再自尋煩惱…”
不及元禧言罷,元鈺便一臉不悅,打斷道:“二阿兄豈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望著元禧與元錚,元鈺道:“皇兄如今被那妖婦施以媚道,迷了心智,吾暫且奈何不得。然太子與那妖婦並非至親骨肉,吾略施計,便可令太子與其生隙。”
元錚狐疑道:“太子恭謹仁厚,又由皇後教養多年,若欲他母子生隙又談何容易?”
元鈺食下一口魚羹,又以錦帕拭口,方得意道:“太子母舅平原公高肇出自夷土,無甚學時,這些年來亦未得重用…倘若吾予他攀龍附鳳之機,此人定為吾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