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高肇之言,元恪一怔,道:“厲威將軍有何請,平原公不妨直言。”
高肇道:“自高貴嬪薨世起,凡其生死之祭父母雙親皆往白馬寺供香奉花,禮佛誦經,以求高貴嬪在之靈得以安息…如今父母年事已高,今歲又逢高貴嬪薨世三年之期,於民間這三年乃為大祭,故雙親欲請高僧大德入府為高貴嬪做場法事…雙親從未與太子、五皇子及長樂公主謀麵,畢竟血脈相連,亦欲籍此機可與太子兄妹相見。”
元恪本以為高肇有攀附自己之意,聞其如此言語,心下頗是懊悔,隻覺自己器量非恒。雖知高肇之請合乎情理,卻因自己兄妹三人養於皇後膝下,入高府自是不妥。
望著高肇,元恪道:“厲威將軍與平原公待阿娘之情義,吾銘感五內。隻如今吾兄妹三人養於皇後膝下,恐不便入高府探望。且阿母於中元節之時已請高僧大德入宮為阿娘做了法事,阿娘在有靈定當欣慰。”
高肇感慨道:“朝野上下皆道太子恭謹仁孝,今日得見,果不其然!有此等儲君,實乃我大魏萬民之福!”
元恪道:“蒙阿耶隆恩,吾方得晉位太子,吾自當兢兢業業不負阿耶所望。”
高肇道:“臣知太子亦有為難之處…雙親雖不得與太子相見,亦會常於心中記掛…當年那術士所言果然非虛,我高氏一門當真有祥瑞之氣。”
元恪到底年輕,不明高肇言下之意,於是疑道:“術士道了何言?莫不是與吾有關?”
高肇見元恪起了好奇之心,暗自竊喜。望著元恪,高肇道:“高貴嬪未嫁之時曾做一夢:夢中高貴嬪立於祖宅堂屋之內,有日光自窗外射於其身,鮮明而炙熱,高貴嬪避之不及。連續幾夜皆是如此,高貴嬪心下覺奇,便將此夢告於父親知曉。父親聞之,亦覺稀奇,便就此夢詢一術士。”
“那術士對父親道:‘此乃奇瑞之兆,貴不可言。’見父親置信置疑,那術士便解釋道:‘日,乃君主之性,帝王之征。紅日照於此女之身,日後必將恩德冊命加於其身,且有孕育君主之兆。’彼時父母雙親將攜我兄妹七人自高句麗歸魏,豈敢奢想入宮之事?不曾想,機緣巧合,高貴嬪被先太皇太後擇為陛下開房之人,且誕下太子。”
待高肇言罷,元恪麵上已現一絲不易被旁人察覺的懼色:“術士之言荒誕不經,其可當真?平原公日後勿要再同旁人提及此事。”
高肇聞言,忙起身離席俯身作揖,道:“太子,此事隻高貴嬪、父親與臣三人知曉,臣知其中利害,自不會與外人道,太子大可安心。”
望著元恪,見其不語,高肇又道:“子曰:‘生死有命,富貴在。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太子可知人各有命,乃上之意。”
“高貴嬪生產太子前夜,又做此夢,且那紅日幻化成龍,於其身旁徘徊。待夢醒時分,高貴嬪驚悸不已,隻不多時,便產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