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依端了一杯兌好了的溫水過來,調整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的聲音就不過分悲憫,又飽含同情。

“姑姑,到底發生了事情,怎麼就喝成這樣了?你心裏不痛快,可以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啊!”

柳如夢朦朧星眸中閃爍一絲精光,世間最好的醒酒藥,就是窮。

富的時候有底氣,可以任由自己輸,也不會覺得是多麼了不起的事。

她剛和初啟複離婚的時候,是有底氣的。

初啟複為人不算特別刻薄,雖然沒有給她一毛錢,但是她這麼多年積攢下的那些錢,好歹讓她帶走了。

她心裏麵明白,並不是初啟複心慈手軟,而是看在初醒和那個早夭的孩子的麵子上。

她剛剛離開初家的時候,思維還沒有改變過來,還用初夫人的目光看外麵的世界,所以還不屑於和自己的兄嫂打官司。

在那個叫做朱曉的男人靠近自己的時候,也抱著有錢任性的想法春風一度。

直到錢被騙沒了,整個人才算是清醒了過來,對自己手頭到底擁有什麼東西,有了清醒的認識。

她現在手裏麵有的就隻有柳家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了。

柳天依之前還算中立,兩邊誰也沒有偏幫,但這一次,看來不是這樣的,姑姑哪裏能比得上打父母親啊!

她鼻子裏哼哼了一聲,醉眼朦朧道:“你多久沒過來了,不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如夢的語氣,讓柳天依很不舒服。

她心裏麵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兩個人之間大概再也回不到從前宛若母女日子了。

她歎了一聲,語氣裏含了幾分疲憊和愧疚。

“之前,公司裏的事情亂的一團糟,我沒顧上過來,姑姑,您對我怎麼樣,我心裏麵清清楚楚,我爸媽眼裏麵隻有弟弟,心裏沒我,我也是知道的,以前有您撐腰,我爸媽對我還好一點,現在,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姑姑,我爸爸媽媽希望你倒黴,可我不一樣,我巴不得你永遠好好的,您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您跟我說,我能辦的立刻就辦了。”

柳天依這話說得很漂亮,饒是柳如夢常年耍心機手段,也被感動了。

“前段時間,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柳如夢說到這裏,微微紅了臉,她已經一把歲數了,但那個男人卻很年輕,比初醒還要小上幾歲,她卻一腳就踏了進去,被他騙的團團轉,事後回想起來,自然是恨得,但當時卻甘之如飴。

柳天依的臉色變了幾變,心裏麵忍不住鄙夷,嘴上卻依舊貼心道:“姑姑,你早該找一個了,別人都說你嫁進豪門好,我卻知道姑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能重新享受生活,這很好啊!後來呢?”

柳如夢心裏舒坦了,看柳天依也順眼了許多,心裏麵對自己的做法本來就沒有多少負疚感,現在那負疚感更是約等於零。

她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鼻涕,繼續道:“那男人是個騙子,我對他那麼好,誰知道他卻把我錢全部卷跑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柳如夢說到這裏,悲從心來。

柳天依一顆心涼了一半,想起自己母親王愛雲昨天說的話“你姑姑寧願拿錢養小白臉,也不會把錢給自家人。”沒想到這話一語成讖。

沒錢的柳如夢最沒投資價值。

除了柳家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還真的是一無所有。

初醒現在徹底消失在了大眾視野中,連他的經紀公司都不知道他到底躲到哪裏去了,柳如夢根本就指望不上初醒,更指望不上初醒的錢。

柳天依看著哭的眼淚嘩嘩,鼻涕橫流的柳如夢,心裏麵升起了一絲不耐。

看一個快五十歲的女人哭鼻子,實在沒什麼美感,可是為了自己考慮,她還不得不耐下性子勸說:“姑姑,你就沒查查那個男人,到底跑哪裏去了,實在不行,咱們報警吧!”

“不能報警!”柳如夢停了哭,有些驚恐。

她心裏麵其實還有一些幻想,希望初啟複對她還有舊情,哪怕將來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求初啟複,至少初啟複不會見死不救。

可是,如果真的讓初啟複知道她在外麵跟人勾勾搭搭,還是離婚沒幾個月的時候,那她就別指望初啟複還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