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禽獸不如的男子(1 / 2)

“哈?”

滿月有些懵逼,這要求好古怪!

而且……

初次見麵,自己還是個女兒家,就這樣求詩真得好麼?

滿月還不知,她在天下讀書人心裏已不是女子,就像她這會兒沒呆冥籬,拋頭露麵的,在這京城理學盛行之地,竟沒人覺得突兀,反是興致勃勃,眼裏透著熱切。

楊滿月每首詩詞都是在被壓迫時寫的,不知今日又能有什麼佳作?

滿月看著一屋子人的期待,嘴角抽了抽,這不是為難咱麼?

搖搖頭道:“公子謬讚了,詩文乃抒情之物,豈能說有就有?到底才疏學淺,不敢在大家跟前賣弄,還望公子恕罪。”

“郡君何必妄自菲薄?”

李鍾修笑著道:“郡君若說無才,天下何人敢自稱有才?郡君的詩詞每一首都是傳世之作,我等京中士林學子已是盼望郡君再出新作久矣,都說郡君的詩詞當如珍饈美味,對著郡君的詩詞就能痛飲三百杯,可郡君好久不作詩詞,著實讓我等難過啊!”

“是啊!郡君你就作一首吧!”

一群斯文公子紛紛起哄,滿月有些懵了。

這些人的目光太熱切,太真摯了,滿月覺著自己若是不作首,就像犯罪一樣。

她想了想,道:“此情此景,倒是令我想起往日之事,想我為農家女時,遇上千戶這樣的官卻是無法。”

頓了頓便道:“拿紙筆來。”

老板高興壞了!

楊滿月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人,若今日能得她墨寶,他這個店就發了!

立刻讓人取來筆墨,親自上陣,磨墨。

滿月走到牆邊,見上麵也有不少名士的詩詞,心裏暗暗一樂。

想不到她一介女流,在這個封建時代竟能與這些名士比肩,竟也能上牆留詩詞了!

這時代有點名氣的店都會留有白牆,讓一些名人題字裝逼啥的。這也是營銷手段,和後世的明星代言差不多。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在上麵留東西的,這年頭的人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名氣不夠大的都不敢去留字,不然要被笑話。

滿月前世學文科,又有家族傳承,書法本就不差,來了大明更是陪著弟弟苦練,一手字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她想了想,想起鄭板橋的詩,文抄公當了就沒回頭路,節操先扔一邊去,想想怎麼把板橋大神的詩詞改為已用才是。

琢磨了一會兒,便在牆上寫道:“酒齋忽聞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

這兩句很平淡,但就是這種好不做作直抒胸懷的詞句才成就了鄭板橋。滿月改了幾個字,將剛剛的遭遇融合進去,倒是應景了。

她寫下兩句,邊上人就開始念,平平淡淡,平淡倒似不似楊任爾往日水平。

一些人不由議論,難道是江郎才盡了?

“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轟”的一下,安靜的小飯店裏鬧開了!

我等為官,自是要心係百姓,郡君不是官,可她卻希望天下官員都能如父母一般將百姓當成自己兒女一般關愛。

在這個時候寫出此詩,自是諷刺剛剛的裴衝,甚至是貴妃!

最後一句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與那句任爾東南西北風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首詩也是前幾句平淡無奇,可最後一句,一下把整首詩的水準推到了極致,不愧是楊任爾啊!

打臉都這麼有水平,不服不行!

滿月放下筆,衝眾人盈盈一拜,便是轉身離去,嘴裏還念道:“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眾人又是一凜,這是範仲淹的嶽陽樓記,再看牆上的詩,心生慚愧。

他們苦讀聖賢書,北地還淪陷著,可他們卻整日吟詩作賦,心胸都不如一女子。

古往今來,許多有作為的“官”都以關心百姓疾苦為己任。

從範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到杜甫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再到於謙的“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深林”,都充分說明心無百姓莫為“官”。

自己似乎已忘了自己讀書的初衷了。

看著那小小身影消失在門口,眾人想了一會兒,不由肅然起敬,對著空蕩蕩的大門口深施一禮,嘴裏道:“楊任爾大有名士之風,真乃千古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