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朱和矽見滿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裏十分高興。
他打聽了下滿月的肥皂,聽說她一路北上,不斷接單子,讓人做了估算,發現利潤大得可怕。這樣好的事自然是要有人眼紅的,若是自己為她靠山,還有誰敢動她麼?
想到這裏便道:“朕讓侯景準備了十萬兩銀票又抽了二十來個能工巧匠,不是朕吝嗇,此事不可聲張,20來人已是極限,你好好做,朕不會虧待你。”
說著便是歎息,“如今我大明看著強盛,可金國也不差,與其開戰乃是持|久戰,若無銀錢支持怕是不行啊……”
滿月不由肅然起敬,這個天子果然不簡單,看來是在扮豬吃老虎。
不過他能如此信任自己倒是意外,若是個古人必然此刻已是感激涕零。而做為一個現代人,她本能地想到此事的風險。
思來想去,便壓低聲音道:“陛下如此信任臣女,臣女粉身碎骨都難報其萬分之一。臣女自從崇拜秦將軍,如今終有機會替陛下分憂,雖是女兒身,可臣女也是陛下子民,所謂君辱臣死,君以國士待我,我以死報君,臣女有一策,可充實內庫而不擾民……”
朱和矽眼睛又亮了,像兩個大大燈泡,道:“來,去亭子裏坐著,慢慢說,朕讓他們上茶……”
於是乎,一個天子,一個郡君,像兩個土匪頭子一般,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裏倒上了壞水。
滿月將自己的那點關於經濟的知識給倒了個空,最後把東印度殖民那套給說了出來,朱和矽瞪大眼,道:“如此可行?”
“陛下,如今海貿雖盛行,可海外之財富遠遠超過我等想象,陛下那個澳洲無主之地,區區英夷何德何能能占據此地?再說那亞美利加,印第安人本就是我殷商後裔,如今被西夷屠戮,我等若不再造大船揚帆,恐趕走韃子便是西夷進我中華之日,西夷極為貪婪,與其讓他們奴役那些可憐土著,我大明何不去解救他們?”
“再者,此事陛下不做,也有人去做,好多海商冒然巨富,陛下真以為他們有那麼老實?”
滿月一臉至誠,可心裏卻是笑得陰險。
侯景,表以為姑娘不知道你給姑娘上眼藥了。
不然天子能把自己叫來?開始那會兒,明顯是對自己有怒氣的,分明是你這小人給俺上眼藥,姑娘要不反擊你一下,你得把我當病貓?姑娘送份大禮給你,讓你再找我跟大叔的麻煩?
朱和矽蹙眉,“有人私下去做這等事?”
說著怒氣就上來了,老朱家的就愛錢,誰動他的錢就是動他的命。同樣的,誰能給他弄錢,誰就是上賓。
滿月笑得陰險,道:“陛下,這事已不是什麼秘密了,不信您讓人打聽下就知道。”
朱和矽想起自己大臣的德行,不由憤怒地道:“豈有此理,讓朕吃糠咽菜,他們倒是逍遙。難怪有人再提禁海之事,隆慶爺開海明明國庫充盈起來,可他們卻極力阻撓,原是如此!”
滿月一臉悲戚,“若非如此,我大明何故陷入今日之困局?幸得崇禎爺奮力反抗,不然我大明就沒了啊,陛下……”
滿月抹著眼角,半真半假地道:“臣女今日鬥膽跟陛下說這些已是報必死之心,若是傳出去,臣女一家必是死無喪身之地,陛下,今日一別,可能是永別了……”
拳拳忠心,可鑒日月。
朱和矽一下就感動了,他雖聰明,可到底不是楊滿月這等怪物,若說之前被楊滿月的美貌震撼,可現在卻被她的人品吸引,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齷齪。
如此奇女子,朕豈能起非分之心?壞了她名節,朕就是罪人了。
“胡說八道!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朕耳,郡君如此忠君,朕豈能不護著你?你放心,朕不會說出去的。你說的事的確有可為,不過朕觀史書,此事也不宜公開,哼,還是讓朕的家奴去辦吧!”
目的達到!
楊滿月對於大明海貿的黑幕清楚極了,而朱皇帝需要錢,又不信任大臣,此事必落於侯公公身上。如此好差事,侯公公不知你要怎麼感謝我呢?
這是一個大坑,誰進去誰死,希望侯公公能一如既往地強悍,到時大叔造船也不用偷偷摸摸了,還有天子支持,唯一區別就是:黑鍋侯公公背,利益她拿。
想到這裏,她垂下頭,抹著眼淚的時候,一絲笑劃過唇角。
這一刻,楊滿月也沒意識到,她已具備了頂級政客的資質,黑人於無形,借用海貿這個杠杆撬動了朝堂局勢,侯景看不看得明白都必須接下這個鍋,然後麵對那些海商背後的各路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