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魘(1 / 2)

今天注定是暴食獸倒黴的一天,因為吝嗇鬼“黑鐵”大發淫威讓它們品嚐到了獸生中的第一次極度狂high。那恐怖的爆閃,發光器爆管之前產生的瞬間高亮,讓半徑30米內的暴食獸全部像被捅了一刀的豬,慘嚎著栽倒在地,痛苦的用頭拱地腿腳抽搐的亂蹬。後麵稍遠的暴食獸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嚎叫著散去一大半,剩下少數的也隻是驚恐的看著前麵栽倒的同類的淒慘模樣,卻再也沒有靠近洞口的膽量了。黑鐵用完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庫存,爆閃的瞬間心像一下子被掏空了。每一個舊能量棒和發光器,就像鑲在他肉裏一樣,往出一拽全是血!這件事比他的紅鉻星女伴死亡還讓難以接受。失魂落魄的黑鐵緩緩走出洞口,眼前的暴食獸的群體受虐景象讓他不由的呆滯了。原來這些夜晚幾乎無敵的牲口們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麵。這個人怎麼會想出爆管這招的,對於暴食獸來說太毒辣了。這個殘忍的所謂地球人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在他泛著紫色的眼睛看來,整個世界也被淡淡的紫色所渲染,好處就是夜視能力也還不錯。所以,他能看的很清楚,足足過去了又五分鍾,那些暴食獸才陸續的哼哼唧唧爬起來,跌跌撞撞的爬向黑夜深處。相比起距離洞口最近的十幾隻瀕死的暴食獸來說他們至少能多活一會。不過暴食獸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分食受傷的同類,勉強活著回去的就是同類的食物。來的時候氣勢洶洶,散的時候屁滾尿流,多戲劇性的一幕啊。遠處,那個比普通暴食獸龐大的多的黑影之前仿佛一直凝視著這裏,此時才緩緩轉過身,然後慢慢的消失在夜幕中。沙裏爾用那雙略微渾濁的眼睛望著黑夜深處,嘴角輕輕的翹了起來:“我太累了,把這些惡心玩意收拾一下,你就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說話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向黑鐵,像是說給空氣一樣。但是黑鐵還是表情虔誠趕忙說:“知道了,先生”他可不認為自己有直呼這個人“沙子”的勇氣。說完這句話依舊維持著臉上討好的表情,悄悄的觀察了一下沙裏爾。也沒敢問明天你早起這句話什麼意思,就屁顛屁顛的晃著狗熊一樣魁梧的身體去處理那些戰利品了。看到黑鐵呼著大團的白氣興奮的衝向那些瀕死的暴食獸,風-沙裏爾像是剛發現降溫了一樣,哆嗦了一下,該死的不會是要下雪了吧!裹緊皮衣拉了拉兩側皮帶子,默默的走回原本屬於黑鐵的洞口掀開厚氈的獸皮簾子鑽了進去。自從他來了,黑鐵就搬進了旁邊一個儲存凍肉和雜物的洞裏住了。他習慣一個人睡覺,那樣就不會有人看到他在夢魘時的苦痛掙紮。蓋著獸皮的沙裏爾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再次回到黑白色的世界裏,一切都還是沒變,包括屋裏的大部分木質家具擺設,灰色牆上麵掛著的大幅照片被窗口照射進來的白色陽光照亮了一大半,反射著亮亮的光澤,照片上的三個人開心的笑著。中間的那個看起來很熟悉的男人張開雙臂緊緊的摟抱著兩側的人,像大部分幸福的父親丈夫一樣開心的咧開嘴笑著。左側的女人一隻手向前伸出兩根白皙的手指擺出一個V,另一隻手從後麵環摟著男人的腰,像蜜糖一樣粘稠的幸福讓她的笑容都閃閃發光。右側的是個個頭還沒完全長高的女孩,在照片定格的時候,恰巧停留在了她嘴角很牽強的翹起的過程中,好像對於這種老土的拍照方式有些尷尬。房間的中央簡約的淺色木質茶幾下麵是一張厚厚的純羊毛大張地毯,米白色的地毯上麵繡著的兩隻翩翩飛舞的蝴蝶和一把煙絲日落黃的Gibson形吉他。不過琴身的位置已經被一大片黑色覆蓋,一個女人躺在那熟悉的客廳地毯上,雙眼圓睜凸出維持著極度恐懼和不甘的表情,而陽光照射的腹部完全開放式的猙獰的傷口就那樣敞開著,裏麵是黑色占據的大部分,翻開的傷口有些發白,一條灰色的扭曲的臍帶搭在敞開的傷口外麵……照片對麵的牆壁上,一團刺目的液體迸濺形態的黑色,然後下麵是黑色流淌痕跡向下延伸,順著黑色向下的牆邊……那是一團模糊的幾乎分不清形態的黑色,那是一個已經扭曲變形的嬰兒……地毯的另一側,原本應該色彩亮麗的田園風格的羊皮沙發上,一個半大瘦瘦的女孩滿身瘀傷赤身躺在上麵,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變成了黯淡的灰色,一隻消瘦的手臂無力的垂在沙發的下麵,一串串黑色慢慢的順著手指尖凝結滴落。脖子上翻開的大傷口和大腿內側的大片黑色液體和一道道醜陋的傷口在她如同玉石般白色肌膚的對比下顯得是那麼的觸目驚心讓他眼睛刺痛……無力感襲來,如同灌鉛眼簾不由自主的漸漸閉合混合濃稠的眼淚模糊了剩餘的視線,他拚盡全力的手向前盡力的伸出,伸向地毯上的女人,再近一點……最終在距離那女人的手很近的距離上停了下來,指尖伴隨著微微的抽動慢慢舒展……舒展……朦朧中一首憂傷的藍調琴聲隨著窗口吹進的風緩緩流淌,場景突然開始轉換。另一個房間裏,黃昏的陽光透過窗口斜斜的照在一張灰色的沙發上,像地球上的夕陽一樣迷人一樣安靜。沙裏爾低頭沉默的看著懷裏的女人。女人眼角布滿著皺紋和已經鬆弛的嘴唇在女人的臉上寫下了歲月的痕跡。“沙子,我長的真的很像她嗎?那個叫地球的地方真的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嗎?”懷裏的女人溫柔的看著麵前依舊年輕的伴侶輕輕的呢喃著。“恩,第一眼我就很確定了你是另一個世界的她”沙裏爾點了點頭,眼睛的深處透出濃濃的無奈和哀傷。“那我是她的替代品嗎?”女人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個略帶俏皮的微笑。“不是,對我來說你們就是同一個人”沙裏爾的眼睛開始濕潤。“是嗎!”女人好像對這樣的回答感覺很滿意但是依舊本能的說出兩個字。“謝謝你”一滴水順著沙裏爾的臉龐滴落在了女人的胸口。然後她消瘦的身體突然開始發抖,樣子也略微有些激動。“太陽就快落下去了,沙子!如果真的想謝我就把我的頭墊高點,讓我再看看……”沙裏爾用手臂抬高了一點女人的頭,窗外的清爽的微風緩緩吹在了她的臉上帶著甜甜的青草香味。昏黃的陽光就那麼灑在她的臉上。“真是個好天氣呢!好想像以前一樣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她的臉上洋溢著和青草一樣香甜的微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首憂傷的藍調依然再緩緩流淌,像微風,像黃昏,像歲月,像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