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原本都是我承受的，可她替我擔了……”
打開了話匣子的蘇恬，將回憶也打開了。
曾經那最為痛苦的經曆，她毫無保留的訴說於他。
不亞於揭傷疤了。
但還是很堅持說道：“我母親一直住在療養院，雖然現在狀況算是很不錯的，但其實前前後後出了不少事情，最嚴重的一次，是我十歲那年。”
“她不小心掉進了水裏，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醫生甚至都已經宣布可以準備後事了，我……”
話到這裏就哽住了。
蘇恬的眼眶驟紅。
她一直都以為，她已經能平靜麵對了。
卻沒想到，回憶真的挖出來，依舊是那麼痛。
那麼那麼的痛……
“噓，別說了。”
輕輕抵住她的唇，龍禦堯的心都在發疼。
蘇恬紅著眼睛望著他。
從他眼底看到深若海洋的憐惜，她又笑又哭般的說：“有你在，我不怕，我要繼續說。”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就往牆上撞，我那個時候覺得啊，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老天爺都殘忍奪去，那這麼孤獨無望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她真的就要去撞死。
“是安安及時攔住了我，她拿自己為我擋，被我狠狠撞到，她疼的都岔氣了，可她卻一點沒有怪我，隻用那種特別心疼的眼神望著我。我……”
我當時就淚崩了。
然後就再也沒辦法尋死了。
因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還有牽掛。
然後就站在那不動了。
猶如一尊石像。
然後安安急壞了。
“她大概生怕我還會尋死，她知道母親是能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然後她就撲到我母親麵前，不停的按壓她的心髒，喊著不準死，你不準死，她哭的比我還傷心，特別淒慘，醫生護士全都紅了眼睛。”
甚至連天都灰了。
不誇張，是真的。
前一秒晴空萬裏，下一瞬就灰暗無邊。
蘇恬至死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的。
她現在想起，依舊從骨髓深處的絕望。
“我真的以為……老天爺來收走我母親了，但是忽然，我母親就吐出了水，咳嗽著醒了過來。”
眼角泛著紅，瞳孔被淚水沁泡，就像是在水裏的黑珍珠，隨便眨一下，眼淚就會掉下來。
蘇恬卻不允許自己真的哭！
眼睛睜的大大的，她一眨不眨的看著龍禦堯。
時至今日，說起當初，她依舊感恩戴德，萬般慶幸的語氣：“然後她就真的活過來了，而我，也跟著活過來了……”
連龍禦堯都是慶幸的。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聽到這些卻都後怕。
深深望著她，他忽然去扣著她，深深的親。
幸好你還在。
他在心裏這樣說。
生平第一次，以這種感恩的語氣，去對老天爺說。
幸好。
他太虔誠了。
蘇恬甚至能感覺到，他心髒的那種細微顫動。
眼睫毛一抖，強忍了這麼久的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她哭出了聲。
將當初的，這麼多年的，以及剛才的……
所有眼淚都哭了出來。
所有委屈也都哭了出來。
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傷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