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雲漢轉頭衝藤原威子說道:“藤原威子,我們這就要返回大宋了,你也多珍重。”聽到這話,藤原威子低下頭去,喃喃說道:“陽大哥,你真的要走了麼?”
隻聽藤原威子低聲吟唱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一曲唱罷,藤原威子愴然涕下:“陽大哥,家父已經答應後一條天皇,也就是我那九歲的侄兒,讓我嫁給他,位列中宮。”
聽到這話,陽雲漢吃了一驚,扭頭問道:“藤原賴通,這是你的主意麼?又是為了藤原家的私利,讓你的妹妹嫁給小自己九歲的侄兒?”
藤原賴通聽到陽雲漢的質問,嚇了一跳,趕忙辯解道:“陽大俠誤會了,這一定是家父的主意,與我可沒絲毫關係,請陽大俠明鑒。”
藤原威子插口說道:“陽大哥,這的確是家父的主意,與我大哥無關。”
聽到這話,陽雲漢略一思討,接著說道:“若是如此,藤原威子,你莫不如隨我們回大宋吧?”
陽雲漢剛說出此番話,藤原威子雙眸之中閃耀出異樣的神采,可轉眼之間,那神采又黯淡下去。藤原威子緩緩搖頭道:“陽大哥,多謝你的好意。其實,我,我好想能跟你去天朝,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說到這裏,藤原威子已是淚如雨下:“隻是我早就想好了,藤原家族需要我留在這裏,我不能隻顧著自己隨你而去。”
聽到藤原威子這番話,陽雲漢不解其意,說道:“藤原威子,你這樣做,隻是助紂為虐之舉。”
藤原威子聞言點頭道:“陽大哥,我明白,我之所以留下來,就是希望能勸誡家父多行善事。”
話已至此,陽雲漢終於明白藤原威子留下來嫁給後一條天皇的苦心,心中對藤原威子這弱小的女子不由得又敬又佩,柔聲說道:“威子,希望他們都能像你一樣明心見性,諸惡莫做,眾善奉行。你且好自為之,我們這就離開日本了。”
說到這裏,陽雲漢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藤原賴通。藤原賴通嚇得立刻躬身作揖,唯唯諾諾。
藤原威子明白終究留不住陽雲漢,輕拂淚水道:“吊影分為千裏雁,共看明月暗垂淚。纖纖玉手揮無助,願君別後多珍重。”陽雲漢猛一拱手,毅然返身走上海船。
海船起錨揚帆而行,陽雲漢、淩孤帆、上官碧霄和伊采站在甲板之上。碼頭之上,藤原賴通見陽雲漢終於走了,心花怒放之下,拉扯了一把藤原威子。
藤原威子卻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裏,藤原賴通見狀自顧掉頭匆匆離去,隻留下藤原威子一人癡癡地站在碼頭,看著大海船漸行漸遠。
過了許久許久,屹立在甲板上的陽雲漢眼中,藤原威子的身影愈來愈小,愈來愈淡,直至最後完全不見了蹤影。
海船之上,伊采看著漸漸消失的藤原威子,想到下一個離開的將是自己,再也歡笑不起來。
隨後的日子裏,海船在浩瀚的大海上一路航行。伊采早失去了雀躍的興致,餘下陽雲漢和淩孤帆也都是潛心打坐練功,唯獨上官碧霄看出了伊采的心思,時時陪在伊采身側,和她聊天解悶。
這一日,海船重又回到流求島的白沙灘海灣邊,眼前美景依舊,萬頃琉璃般的水麵,潔白如銀的沙灘,錯落有致的樹叢。可上一次是伊采和眾人初次相逢,這一次卻是伊采和眾人離別之時。
海船剛剛靠岸,伊采的幾十個族人就從樹叢中鑽了出來,圍繞著上岸的伊采和陽雲漢幾人又碰又跳。這些族人日日在此苦苦等候族長歸來,此刻見到伊采哪有不興高采烈的道理。
和族人擁抱之後的伊采回過身來看了看陽雲漢、淩孤帆和上官碧霄,最後停在了陽雲漢身上:“陽雲漢,你是那展翅翱翔的雄鷹,我沒法留你在這小小的流求島上。而我,我也不能離開我的族人,陪你去遨遊天朝那廣闊的天空。我隻願……”
說到這裏,伊采聲音哽咽:“我隻願今生有緣再見。”說完這話,伊采突然撲上前來,緊緊抱住陽雲漢,在陽雲漢的臉頰處輕吻一口,然後鬆開臂膀,快速退後兩步。
陽雲漢猝不及防之下,怔怔站在那裏看著伊采。伊采不再看向陽雲漢,卻張開雙臂和一旁的上官碧霄擁抱在一起,這次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從她的眼角嘩嘩流下。擁抱之後,伊采向淩孤帆揮了揮手,毅然決然回身帶著一眾族人們快步離去。
上官碧霄此時也是淚如雨下,看著伊采消失在叢林之中,口中輕輕念道:“但叫人間莫有情,他生莫作有情癡,別情無極待追憶,此恨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