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天藍風輕,一位俊俏黃衫少年在山間追逐一匹棗紅小馬。
少年睫毛卷長,鼻梁挺翹,嘴唇紅潤,雖是男子打扮,但難掩少女氣息。此刻她嚴肅異常,柳眉倒豎,雙眼圓瞪,眼角都翹起飛入鬢角:
“哼,別跑,你這匹竟然敢嘲笑我的小馬駒!”
小紅馬卻並不怕她,跑幾步一回頭“灰灰”的叫著,似在嘲笑她不搭理別人的花癡,自己卻犯了花癡,在這條古道上苦苦候他,一侯就是三個月。
“你說他還活著麼?”黃衫少女終於追累了,揮手抹了抹額頭的香汗,停下腳步望著麵前的古道。她堅信,若他活著,必然會經過這裏。
受限護城大陣,所有修真者都不能飛入秦城,隻能從這條古道進出。
順路望去,隻有崇山峻嶺,哪有那人影子。
她的痛楚有些膨脹起來。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她忘不了他替她挨的那些雷劫,還有摟著她身子硬扛最後一道劫雷黑棒。
有時候她會想,若不是他把她摟在身下,自己是否早已香消玉殞。
每次這樣想著,她在學府就再也待不下去。
她會悄悄地走下學府那三十三道玉階,又回過頭來仔細看看,兩位奉父命來保護自己的超級高手:冷峻青年和長眉老者,是不是在學府裏高處觀望。隻要沒發現他們的影子,她就會沿著學府外的青石板街道飛速奔跑,有多快就跑多快。
沿著青石板街道上的奇花異草,跑過城牆根,向守衛亮明身份,她便會覺得自己安全了。
她會放慢腳步,因為很怕他忽然出現在麵前,那樣她的氣喘籲籲的樣子實在太煞風景。
她會閃到城外小道邊,一邊注意看他是否從路上走來,一邊從玉環裏拿出一麵銅鏡細看儀容。最後拿出梳子梳梳被風亂了的青絲,確認姿容整潔,才會一聲呼哨,招呼棗紅馬一起前往古道。
這時候棗紅馬就會張開嘴,“哈嗤哈嗤”的衝她笑,露出兩排大齙牙。她聽在耳裏,卻是“花癡,花癡”,就會酡紅著臉,去追打毛驢。一驢一人,一逃一追,瞬間遠離城牆根。
“哎,也不知你是死是活。”黃衫少女呆呆的望著遠處。
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遠處古道幾個拐彎處塵土飛揚,
“會是他麼?”她心髒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兩頰發紅,呼吸急促。
不是。
來者共五騎,並非駿馬,而是獨角晶忷獸。
那是金沙沼澤的特產,有凶猛的獨角,壯闊的身軀,以及和壯闊身軀極不相稱的迅猛速度。就算是普通的獨角晶忷獸,騎上它的修真者,也能提高一層實力。
五人懸的懸斧,拿的拿刀,倏忽間就用嚇死人的速度轉過幾個山彎奔到少女悲焰兒麵前。
當先一人,忽然用力一勒韁繩,獨角晶忷獸迅馳的蹄子猛然停了下來,地上揚起一片黃沙。此人黑臉膛,骨骼壯實,一張獸皮半裹著堅實肌肉,眼裏閃著暴戾之色:“小子,前麵可是秦城?”他肩上扛著一杆大旗,旗麵繡著一條有著三個頭的蛟龍。應該是什麼門派的標識,不過悲焰兒並不認識。
悲焰兒眼望來路,正眼都沒瞧這幾個人。她現在已經著了魔,除了想看見阿九,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小娘們,我大哥問你話呢!”壯漢後麵一個拿刀的,揚了楊手中的刀。刀刃反射著陽光,照亮了悲焰兒凝脂一樣的臉。他可不像扛旗的壯實漢子那般粗心,早就發現悲焰兒是個姑娘了。
壯實漢子後麵跟著四人,一人腰間挎斧,一人手上拿刀,一人手上持棒,都是半裹獸皮。隻有一人卻是鬱金錦袍,手拿折扇,看起來學問不小,年齡約莫二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