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點了點頭，眼中的愧疚一閃而過，卻還是強作無知的鎮定。
“向明，那些痛苦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現在你的身邊有我難道不夠麼？還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
我慢慢向前走，企圖離他近一些，卻被他發現了目的，繼續向後退了幾步。
“安橋，我真不知道，居然到現在你還在騙我？我被誰帶走的，難道你不清楚嗎？”
此刻他的眼中盛滿了痛苦與淒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麵一邊折磨著他，讓他脖頸的青筋都已經是根根凸起的狀態了。
“安橋，其實我見過你的，在你爸爸把我關到地下室的時候，我在門縫那裏，看到了你的眼睛。”
“五號機，就位！”
他像是最終釋懷了一般，又或者他其實不過是不想看到站在他麵前的我而已，輕輕閉起眼睛，頭微微抬起，偶爾有幾片雪花飛舞到他雕刻般的五官上，將他的鼻頭凍得有些通紅。
“我多希望，你哪怕能夠進來安慰一下我，我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一滴透明且滾燙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淌下來，滑過側臉來到了鋒利的下頜，再慢慢滴進了鬆軟潔白的雪地了。
其實我也很驚訝，因為原本劇本上麵隻要求我在最後需要適時流淚，根本沒有安排他哭的戲份，但是不得不說，他的眼淚，的確演活了向明這個人物，將他的內心複雜性演得淋漓盡致。
我在那一瞬間，就被他的眼淚帶進去了人物的情境之中了，就連原本生澀難記的台詞，此刻都流暢到仿佛本就應該這麼說的地步。
“向明，你——你，不可能的，你可能看到的，明明那個時候你已經——你已經——咳咳。”
說到這裏，我本來應該把台詞說完的，但是突如其來的咳嗽硬是把台詞憋了回去。
“安橋，我本來是不想報複你的，但是你曾經的做法，讓我感到失望。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了，再見。”
他的身影終於決絕得漸行漸遠，我看著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漸漸模糊。
“四號機，安橋近景！”
王導還在有條不紊地命令著，即使我的身體各個關節已經凍得幾乎沒有知覺了，可還是要咬咬牙把這一出戲演好。
“向明，你回頭，看看我啊——”
我伸出手，卻隻有片片冰冷的雪花落在我單薄的手掌上，化成一滴兩滴的水珠。
“嗬嗬。”
我突然笑了出來，感慨著自己的自作聰明和曾經的懦弱。
“向明，你看看我啊。”
我慢慢躺倒在雪地上，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模糊。
“向明。”
我閉起眼睛，眼角的眼淚自然而然地滑落。
“卡！”
王導的聲音像是救命符咒一般將我從雪地裏救了出來。
“辛苦了，大家。”
我笑著向大家一一打了招呼，便快速跑回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