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放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吃食,郭凡心裏很不平靜,甚至,他有些憤怒,憤怒任小凡他們自作主張扔了爸爸買給他的食物。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樣,任小凡他們的做法其實無可厚非,隻是關心他這個病號而已。他們作為他郭凡的朋友,看見有人幫他買的東西涼了,好心再重新買了一份熱的帶過來給他,這樣的做法,何錯之有?
隻是郭凡一想到爸爸媽媽為他操勞一生,照顧吃穿,又大老遠從鄉下趕過來看望他,他就覺得心酸。爸爸媽媽從小就很疼他,家裏無論有什麼好吃的,都全部留給他。如今,他都成年了,離家這麼遠,卻還是讓父母擔心,真是……不孝。
而且,最主要的是,爸爸是專門為他買吃的東西才出去走丟的。爸爸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城市裏就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轉悠了將近兩個小時,在朋友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他的心意卻被嫌棄,甚至都沒有拿到兒子跟前,讓他看一眼,就被扔掉。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將滿腔的愛都獻給兒子的父親而言,實在太過殘忍。
可麵對扔東西的“罪魁禍首”,郭凡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因為,於情於理,任小凡他們並沒有錯。所以,郭凡隻能自己在心裏不舒服,自己和自己較真了。
就那樣心不在焉地譴責了自己許久後,任小凡他們對郭凡說到:
“郭凡,天色也不早了,如今你父母又都過來這邊照顧你了,我們就不在醫院裏繼續待著影響你休息了。我們明天再來看你哈。”
“好,麻煩你們了,快回去歇歇吧,今天多謝你們幫我找回爸爸。”
郭凡躺在病床上,由衷地感謝。
於是,任小凡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醫院。
他們走後,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或許是反差太大吧,郭凡覺得,此刻病房裏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
這種安靜讓郭凡覺得壓抑。
郭凡看著坐在病床邊一直注視著他的母親,再看看因為走丟而跑了好多冤枉路,又受了好多莫名的脾氣卻依然堅持守著他的父親,郭凡突然覺得,父母好像一下子老了。他們白了頭發,駝了背,長了皺紋,甚至身高都漸漸縮短了。
郭凡突然想不起來,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和父母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起,安安靜靜地聊聊天、說說話,此次仔細端詳彼此了。
上次他仔細看媽媽的樣貌時,媽媽還是那麼年輕,白嫩的皮膚,濃眉大眼,小巧的櫻桃嘴兒,不施粉黛也能豔壓群芳。可如今的媽媽,卻再也沒有原來的樣子了。因為最近擔心住院的自己和剛剛走失又被找回來的爸爸,媽媽的臉色變的蒼白,整張臉上沒有一點點血色。因為長時間的勞作,媽媽的臉上還布滿了皺紋和雀斑。隻是,媽媽說話的聲音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溫柔、動聽。
再看看一旁摟著媽媽肩膀的爸爸,佝僂著背坐在離病床較遠的椅子上,眼裏滿是疲憊和對郭凡的關切,明明已經累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卻依舊倔強的不願意休息。
看到這樣的父母,郭凡不由地鼻頭一酸,差點落淚。他急忙將臉轉向了靠牆的一側。他怕父母看見他哭,怕他們擔心他,以為他身上的傷口在疼。
可在父母眼裏,孩子的什麼心思能看不出來呢?郭凡這小小的舉動,郭凡的父母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轉身,卻還是非常關切地立馬問到:
“怎麼了,凡凡,哪裏不舒服麼?是不是傷口疼了?”
郭凡的母親在郭凡轉身的那一刻就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聲在郭凡耳邊詢問。
“沒事,媽,我就是平躺著有些累了,換個姿勢。”
郭凡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不讓他媽媽擔心。
隻是母親哪裏會那麼容易糊弄?
郭凡的媽媽感覺到了郭凡的情緒波動,卻因為郭凡不願意說而選擇假裝不知道。
於是,等郭凡睡下後,郭凡的父母也跟著慢慢睡下。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郭凡從睡夢中醒來,他的父母已經不在病房裏了。坐在他病床旁邊椅子上的竟然是馮楚辭。這讓郭凡很是吃驚,也不知道他受傷的消息是誰透露給馮楚辭的。
不過,等郭凡的母親從外麵進入病房後,郭凡便明白了一切,馮楚辭應該是母親同意讓她進來照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