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威風凜凜站著,話語氣勢無不充滿強烈的英雄氣概,即使被他辱罵的狼牙軍,亦不得不承認,眼前男子實在是一名鐵骨錚的漢子!
四周的士兵起了低低的喧嘩,丘遠山滿含深意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
表麵上看楊政以下犯上,死定了,可其實場內的形式卻微妙起來,楊政的凜然大義,獲得了狼牙軍眾將士的好感,而薔薇騎士恰是公主直屬手下,在狼牙軍麵前,公主若不分青紅皂白殺了楊政,恐怕會讓人齒冷。
莫冰雲被楊政說得臉陣青陣白,她從不記得自己曾為難過他,為何要被他如此諷刺:“你給我說清楚,我何時縱容過手下折辱你!”
楊政冷然看了她一眼,並不吭聲。
莫冰雲心中複雜到了極點,她是痛恨眼前男人的大膽和冷酷,可是麵對他慷慨赴死,心中亦產生無法自控的痛苦。
“小月,你給我出來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月此刻已經被鬆綁,她眼中怒火集中在楊政身上,幾乎要將他的一切焚毀。
“就是他殺了修麗她們,就是他!”
小月抽出一把長劍便要衝過去和楊政拚命。
一道鞭影飛來,“啪”的一聲,打掉小月手中之劍,莫冰雲冷然道:“我在問你話,小月!”
一股強烈的寒氣彌漫在莫冰雲的身周,捏著馬鞭的手指節隱隱泛白,她已經憤怒到極點了。
至少楊政有一點沒有說錯,自己這些手下真是太放肆了,竟然無視自己的問話。
她們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驕橫的,簡直沒了點軍人的習氣。
丘遠山感覺有些不適,移開公主幾步,他暗暗詫舌,單從武技來看,莫冰雲足以傲視三軍,隻是氣息外放便讓自己受不了。
小月惶恐的跪到地上。
她頭一次見到公主如此生氣。
“公主,楊政目無軍紀,屬下看不過去,抽了他一鞭子,結果他就帶人和我們打起來了。”
“他怎麼目無軍紀了?”
“他目無長官,言行粗魯,我傳達了公主您的命令,他卻不肯執行!”
楊政隻是冷笑,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什麼公主命令,什麼目無長官,若公主真是此事主謀,他無論怎樣也是一個死字。
公主的眉毛一跳,半天沒有吭聲,小月更不安了,當她偷瞥到不遠處一名薔薇騎士臉色發白時,頓時渾身戰栗。因為那名薔薇騎士正是剛才長街血戰的幸存者之一。難道,公主已經知道了什麼?
果然,公主的聲音突然沒了任何感情:“馬莎麗出列!”
那名臉色發白的薔薇騎士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公主恕罪!”
“說吧,為什麼撒謊?”
“公主,修麗她們死得好慘,我……我……”馬莎麗哽咽起來。
“所以你就撒謊,說楊政調戲小月,被抽了一鞭子,不忿之下殺了你們七個人?”公主厲喝。
小月臉色瞬間慘白,她怎也沒料到公主會仔細的調查此事,按以前的邏輯,公主隻要一聽到薔薇騎士被人欺負,早就暴怒三丈,不管三七二一上門砍人。如今這言行間,流露的卻是對薔薇騎士的不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月,我最後問你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主的眼裏再無一分感情色彩,仿佛麵前是無生命的機器。
小月一咬牙道:“公主殿下,鞭子是我先抽的,然後他們的人辱罵了我,我一時不忿,和他們打了起來,原本我隻是想將他們拿下,可是誰也不知道楊政這群人一個個突然發狂,屬下等人一時大意,被他們殺了七個人。”
“這麼說,是你先動的手?”公主語氣中有一絲解脫,又有一絲哀傷。
“是!”
小月剛顫巍巍的說出這句話,一柄鐵劍已經飛來,釘在她麵前。
“你自裁吧!”公主的聲音雖輕,卻如同炸雷般在小月耳朵響起。
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眼裏充滿絕望和不理解。
“公主,小月姐罪不致死呀,看在她忠心耿耿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饒了她吧。”馬麗莎一邊哀求一邊磕頭。
其他薔薇騎士全都跪下:“懇請公主高抬貴手!”
連丘遠山都咳了一下,輕聲道:“公主……”
莫冰雲一抬手製止了丘遠山繼續說下去,她的目光落在楊政身上,平靜之中卻潛伏著太多感情,複雜到連莫冰雲自己都無法把握。
你不說話嗎?
用你的沉默來抗議我?來指責我?
莫冰雲心中恨意越來越強烈。
高傲的心一再的被戳傷,她實在恨極了這個讓自己心緒不寧的男人。
莫冰雲,你不會輸給他。
你才不是他說的那種人!
你是帝國三公主,擁有最崇高的榮耀和最公正的審判。
“還不快動手,難道要我親自了結你的性命嗎?”她突然大喝一聲。
薔薇騎士團所有人都哭了。
小月顫抖的拔出眼前利劍,淒涼絕望的環視了四周一眼。
再望向公主時,她的淚不由自主的流下……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後,將劍擱在脖子上。
悲叫一聲:“公主,小月不能再伺候你了……”
聲音戛然而止。
一抹鮮紅順著劍體很快染紅了小月胸前的白衣。
她的身體緩緩軟倒。
“小月姐!”好幾個和小月要好的薔薇騎士撲到她的屍體上,號啕大哭。
楊政的心微微抽動一下,些許不忍從眼底一閃而過,然而想到死去的羅塔,他再次冷漠起來。
拱手向莫冰雲道:“三公主英明!”
“畜生!”幾個薔薇騎士破口大罵。
若非公主在場,她們一定要和這個男人拚命。無論誰都看出來,是楊政逼死了小月,利用公主的高傲,用話堵死了公主後退的台階。
楊政嘴角撇過嘲諷的笑容。
真正的猛男,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無論男人女人,都有為自己命運抗爭的權利。
莫冰雲現在的心中隻有恨,小月的死,終於讓她把所有不滿都爆發出來了,愛與恨,原本就是同體的,當愛愈加渺茫,她要親手摧毀這一切,誓要給麵前男人無法承受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