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拚命奔跑,直至奔進一小片灌木林中,再也支持不住,腳踩進一個小坑,整個重重的摔在地上,向前滾動。
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暫時是安全的,可不代表已經脫離險境。
渾身上下猶如火灼,無數的傷口在向外冒著鮮血,半日前慘烈的撕殺猶在眼前。蒙尋為他擋住了流矢,卻失去了生命,而劉若飛,紅石,宇雷也四散奔逃,他們隻有五個人,麵對的卻是近千的重甲騎兵。
除了逃命,根本沒有更多的選擇。
蒙尋已經死去,其他三人也下落不明,楊政遭到了最沉重的打擊,千名狼牙軍分出了大半來捕殺他,領頭的就是德昆和威爾遜。
實在諷刺得要命。
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為滄月國除掉最大的敵人,丘遠山已經這麼迫不及待要殺死他們。
楊政本來並不在乎那些獎賞,可是滄月國卻做絕了,兔死狗烹,他楊政被徹底的出賣。
蒙尋臨死前絕望的嘶吼:“小政哥,你快逃,將來為我報仇。”
猶在耳邊響動,楊政看著中了數十箭的蒙尋衝向了重甲騎軍,瞬間被黑色的洪流淹沒……
那一刻,除了火山般爆發出來的仇恨,楊政已經沒有別的情緒。
殘存的理智讓他拚盡了所有力氣逃跑,他不能死,總有一天,他要為滄月國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倒在地上的楊政,口鼻裏全是泥土和血腥氣,天空中還下著小雨,這至少讓楊政多了一分逃跑的希望,因為狼牙軍派來的不但有騎兵,還有鼻子特別靈敏的獵犬。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氣似被抽空,一陣陣暈眩襲擊著楊政的神經,已經殺了太多人,跑了太遠的路,身上所有的暗器都用完了,獵血刀也斷成了兩截,沒想到準備用來刺殺左青子的武器到頭來卻用在了殺“自己人”身上,這實在是極大的諷刺。
呼吸,深呼吸,楊政抵抗著洶湧而來的疲倦,以無比的毅力和意誌支撐著。他不想被人像捉隻豬那樣子手到擒來,然後砍去頭顱作為別人加官晉爵的獵物。
輕微的腳步聲隨著吹來的風送進耳裏,還有惡犬的吠聲,心中一震,楊政一撐身體,滾進路邊的草叢。
傷口牽動,讓他呲了呲牙。
太快了,楊政已經盡可能的用上了所有辦法來迷惑敵人,可是他身上流著的血,還有他的氣息,都給獵犬帶去了線索。
兩條腿是不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偏偏,這裏方圓百裏,連大片點的樹林都沒有。
用力咬破舌尖,靠著疼痛激發的血氣用力爬起來,踉蹌著朝路邊衝去,四周的草木愈來愈密,楊政用手中的斷劍拚命的砍殺出一條道路。很快疲倦像巨獸蠶食著他僅剩的體力,支持的隻是他強烈求生的意誌,若非受過無比殘酷的鍛煉,早已躺了下來。當他從一堆密集的茅草堆鑽出來時,忽地一腳踏空,原來是個斜坡的邊緣,疲憊欲死的他哪還能留得住腳,人球般從坡頂直向下滾去,也不知壓斷了多少植物橫枝,“噗咚”一聲,最後掉進一個陰溝裏。
好像是獵人捕捉獵物荒廢的陷阱。
楊政摔得幾乎失去意識。
胸口掛著的“芭比”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以前楊政陷入絕境的時候“芭比”總會給他一線希望,可是自從殺死左青子那一晚,“芭比”出現了異狀,此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楊政咬住了斷劍,拚命的爬出那個深坑。
獵犬的聲音越來越響,仿佛索魂的惡鬼,不斷的糾纏在楊政的身後。
望著眼前昏暗的天空下,渺無目的的前路,楊政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喪家之犬。
與生俱來的高傲,讓這個念頭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經。
“既然逃跑已經成了一種奢望,那不如就轟烈烈的玩一場吧,我再也不願做那不斷逃跑的兔子,我也可以露出自己的獠牙,追殺者與被追殺者之間,原本就是一場勇敢者的遊戲。”
將那逃跑的念頭撇下後,楊政驚喜的發現,力氣隨的信心恢複到了體內。
他的身體內燃燒著強烈的鬥誌。
所有敢小看他楊政的人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楊政停下腳步,將身上沾滿血的衣服脫下來,藏在一個灌木叢中,而他將路邊一種擁有強烈刺激氣味的野草根拔出來,擠出汁液在身上抹了個遍,壓低身體向相反的方向潛伏過去。
當他藏身在一顆大樹的枝椏上,等待片刻後,果然不遠處的草叢被撥開了。
數名士兵手中牽著獵犬向他剛才藏衣服的灌木從大聲的狂吠。
士兵們警惕的望著灌木叢,從身上摘下長弓,一起瞄準了那灌木叢。
楊政仔細的觀察了四周,他已經逃出了很遠,所以追過來的隻有五個士兵,不由得信心大增。
德昆和威爾遜還是小看了他,盡避自己已渾身是傷,但是這種五人小分隊,楊政有足夠的信心拿下,隻要他們再跨前幾步。
“楊政,你逃不掉了,趕快出來。”幾名士兵大喝,腳下的惡犬也毛發皆張,喉嚨裏發出凶殘的嗚聲。
沒有人應聲,幾名士兵互看一眼,同時射出手中利箭。
“嗖——嗖——”
五支利箭從不同角度鑽進那堆灌木叢,足見狼牙軍精銳平日的訓練有素,隻是普通士兵就擁有不錯的實力和圍剿敵人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