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蘇醒了過來,他很快察覺,體內已經沒有了芭比的存在。
那個守護了他三年多的靈魂,終於離開了他。
可是帶給他的卻是極端的憤怒。
這憤怒已經快將他整個人撕裂了,望著倒在地上的青蓮,他拚命的控製住自己才沒有下殺手。
他要問個明白,這一切是否隻是一個噩夢。
是否隻是上天跟他開的玩笑。
在剛才的渦輪風暴中,芭比的記憶像流水一樣衝進他腦海。
讓他明白了很多事。
太殘忍也太痛苦,他寧願隻是一場夢,那潛伏在最深處的秘密,就像醜陋傷疤被揭開……
原來,芭比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特殊存在。
它的本名紫心。
是曾經的雲中君呀。
好大的名頭,卻因為叛離了雲中城,被父神追殺,巧合下通過時空風暴落入地球,在通過時空風暴時,被父神派來的執法者追殺重創的她身體被扯碎了,隻剩下一團奇特的靈魂晶體(紅色石頭)。
在流落地球的時候,她無時無刻不想回到藍風大陸。
除了那是它的故鄉。
更因為當初她就是父神創造出守護者的“殘次品”。
她可以擺脫父神的守護者三戒律約束,她有自己獨立進化的意識,她已經不再是父神隨意控製的傀儡。
而隨著這個意識的不斷進化,芭比想要重新獲得一副身體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隻是,能適合她使用的軀體,地球上根本是沒有的。
它必須回到藍風大陸。
所以它幾乎轉遍了地球,終於找到了一處時空風暴點。
就在亞瑪遜的深處。
芭比留了下來,她用自己的能力輕易的控製了一個土著部落,等待著回到藍風大陸的機會。
而它要回去,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就是找到能通過時空風暴的載體。
普通的人類是無法承受時空風暴的強烈撕扯的。
所以這個難題比找到時空風暴點更困難。
數百年匆匆而過,甚至連芭比都以為這隻不過是個妄想時。
楊政出現了,他的身體很特殊,他的血液中含有非常稀少的特種元素DCH,這種微量元素在人類中幾乎是沒有的,不管楊政是因為什麼原因(也許是在金字塔探險時受到法老的詛咒,也許是在萬年溶洞中誤食了某些特殊食物,這都不重要,楊政在幾年的探險生涯裏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了)使他身上含有這種微量元素。
他卻是幾百來芭比找到的唯一一個適合穿梭時空的載體。
後麵的一切就簡單了。
幾乎所有步驟都在芭比的控製中,她影響了楊政的意識,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在祭壇偷走自己,又控製那些土著人追趕楊政,進入時空風暴點,就在石矛洞穿楊政的時候,芭比已經控製了楊政進入時空風暴。
藍風大陸,它回來了。
帶上了楊政。
回到這裏,芭比冷靜而縝密的計算著機會。
它需要重新獲得一具身體,但這不是簡單的任務。
兩次穿越時空風暴,她的能量十去八九,雖然和普通人相比,那依然是龐大的力量,可她要找的身體,不是普通人的身體,而是雲中君那層次的軀體。
這層次的人,有哪個是好惹的。
以芭比現在的力量,還要小心翼翼不暴露身份。
所以它一直隱忍著,並且不斷提高載體楊政的力量。
在巧合之下,斯嘉麗等人的出現,讓芭比離目標接近了。
聖殿是這個星球上唯一能與雲中城抗衡的組織。
隻有借助它們的力量,芭比才能與雲中城作對。
於是,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所謂的相遇,所謂的巧合,原來都隻是一隻無形之手在掌控。
一直到今天。
有了眼前這一幕。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是夥伴啊?這就是守護自己三年的夥伴啊?
楊政時哭時笑,宛若瘋子,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多了。
那個口口生生要煉化了自己的妖女,為了自己拚得性命不知……
而守護了自己三年,全心全意信賴的夥伴,卻是這一切的凶手,它把自己帶到這個殘酷的世界,它為自己做的一切原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獲得身體。
所以他楊政,成了徹頭徹尾的白癡,傻瓜。
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他要恨誰?
他恨這蒼天……恨芭比……更恨自己……
“你都知道了……”一把清清淡淡的聲音落入楊政耳中。
楊政笑聲僵了,他忽然衝上去,手掌用力揮下。
“啪!”
重重的一巴掌,將那個眼神清冷的青衣女子打得飛了出去。
青衣女子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她的瞳仁,顯出橙色,與原來淡青色不太一樣,而她的聲音,卻是千百次在楊政心中回響的,那個沒有人類感覺的意識體……芭比,不,應該叫她紫心了。
它終於成功了,霸占了青蓮的身體。
這一切,如此完美。
沒有絲毫紕漏,隻是……看著眼前憤怒得眼睛血紅的男子,她幽幽歎了口氣:“抱歉……”
“抱歉?”楊政一聲暴喝打斷了紫心的話,他重重的喘息了幾口氣,那幾乎要將他熔化的怒火呀,根本壓不下去,拳頭緊接著,指甲早就入肉,血一滴淌下……
“抱歉呀,嘿,”楊政似乎瘋了,竟低笑了兩聲,喃喃道:“你在向我抱歉呀……”
“你向我抱歉呀!”
那聲音猛的化做一聲淒吼,楊政身體模糊成一片虛幻,瞬間穿透了幾十米距離,握緊的拳頭狠狠的砸下。
空氣都發出了難以承受的尖嘯……這一拳抽空了楊政所有力量,如果打實了,就算鋼鐵做的腦袋都會被擊碎。
紫心眼神一動,伸手輕帶,楊政驚天動地的一拳就擦過她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
“砰!”
漫天黃沙被拳力卷起,方圓十多米都是昏黃一片,募的,一縷青光掠出,眨眼已到百米開外,芭比清淡的聲音拋下:“這事,我對不起你,將來有機會再補償你吧……”
聲音落地,青光已不見了蹤跡。
黃沙漸漸沉澱,露出跪在一個兩米深,五米方圓大坑中的男子。
楊政雙手掩麵,整個人縮成一團。
“喀拉轟——”
驚雷閃起,陰雲飄來,雨嘩然落下……
這十裏方圓的黃沙,被暴雨浸濕。
雨中,三個人影結伴而來。
“萊戈拉斯,他真的在這裏嗎?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成了一片荒漠。”
萊戈拉斯的聲音依然動聽,隻是隱隱的有些疲倦:“我感覺到兩股能量的衝擊,太可怕了,那能量也不知道是什麼……”
“那楊政會不會有事?”聲音已經變得焦急。
“應該不會,我能感覺到他仍然在這片荒漠裏……別忘了我也是靠著你們身上的三葉草粉找到你們的,我在他身上也下了三葉草粉……等等,”萊戈拉斯抽了抽鼻子,忽然伸手指向西方:“在那邊……我們過去……”
……
“政哥哥,政哥哥……”
一把溫柔而略帶撒嬌味道的女音由模糊到清晰地慢慢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鼻子裏癢癢的,他打了個噴嚏,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他醒了,她得意的擺了擺手中的馬尾巴草,笑道:“大懶蟲,你終於醒了,快起來啦。”
望著這張熟悉而美麗的容顏,他整個人呆住了。
看著他這副發呆的樣子,她調皮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然後笑著說:“喂,喂,有人在家嗎?”
他仍然一動不動地呆看著她。
看到她這樣,她氣呼的說:“傻瓜,快醒醒啦。真是的,老是一副睡不夠的樣子。好了啦,快起來吧,今天說好要帶我去迪斯尼玩的,晚上還要去百老彙聽歌劇……”
聽著那熟悉調皮的聲音,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啊,可惡,再這個樣子我走拉。”說完,她站起來準備向外麵走去。
就在這時,他突然伸出雙手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大壞蛋,早上不可以的拉……”略微掙紮了一下,她的身體就軟下來,氣喘籲籲的道。
他沒有出聲,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出聲,他唯一可以做到的,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她,緊緊地,緊緊地。
緊得好像隻要稍微一鬆開的話,她就會消失不見了似的。
“你真是的。”她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溫柔地將他的頭摟住。
溫暖舒服的體香,幽幽然鑽進楊政的鼻子……
“小顏……”
“你喊我什麼?”一把柔媚卻暗含倨傲的聲音鑽進他耳朵。
頓時讓他渾身顫抖,猛的鬆開懷抱,那是一張布滿鮮血的可怖臉龐,肌膚已經剝落,露出裏麵腥紅的血肉。
“斯嘉麗!”
他發出一聲慘叫。
猛的坐了起來,呼的喘息著,額頭上全是冷汗。
這是夢。
卻又如此真實,楊政仍然心有餘悸。
“啊,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將楊政從那可怕的夢魘裏拉出來。
楊政抬頭看去,淡黃發的少女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就匆匆跑出去,外麵已傳來她的聲音:“冰雲姐姐,萊戈拉斯,楊政醒過來了……”
外麵想起冰雲的驚呼,接著是匆匆的腳步聲。
趁這個機會,楊政已經打量了四周環境,這是一個山洞,幹燥暖和,地上鋪著厚厚的幹草,還有一團篝火的餘燼留在地上。
三個人都進了洞中。
莫冰雲,萊戈拉斯,還有阿雪。
他們都還活著,恍惚間他忽然覺得如果一切都隻是夢該多好,可是一想到夢裏那張血臉,他的心就疼得揪成一團。
“楊政,你怎麼拉?”莫冰雲蹲在他身前,注視著默然的楊政,莫冰雲覺得他在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那不是外表上的蒼老,而是內心散發出來的蒼鬱,那個意氣飛揚,永不放棄的楊政,眼中沒有了神光,隻有死灰,茫然,無助的淒涼。
這樣的楊政讓冰雲心碎,她寧可他恨自己,那樣至少他還有正常的情感。
“楊政!”她拔高的聲調,伸手扶住他的臉龐,讓他和自己對視著。
“不管發生了什麼?請不要放棄好嗎?你在我心裏是個不會言敗的英雄,別像個懦夫!”
楊政輕顫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縮,他似乎至此才真正看清眼前女人的臉。
僵了好一會,他突然輕輕撥開莫冰雲的手,笑道:“別胡說了,我有什麼事?倒是你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在一起?還有……這裏是哪裏?萊戈拉斯,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