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無理並沒有引起馬克西姆的不快,因為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的性子。
“歐文船長,正因為他的傳聞如此之多,和我曾經想像的人物有太大差距,所以我才說像,表麵上溫文邇雅,謙遜有禮,但是東線傳聞他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而且那些傳聞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所以我不敢肯定哪個才是這人的真麵目,我看不透他。”
角落裏傳來一聲冷笑,一個用匕首不斷剔著小尾指甲,白色頭發的年輕人陰森道:“管他是什麼人,他能活下來再說吧。他的頭幾任就沒逃過三年一劫的洪水,在威古蘭,能生存下來的,都不是普通人,而要混得好的,就已經不是人了……”
“白頭翁說的對,沒有必要和這個人接觸,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死了,就像他的頭兩任,不是嗎?哦……赫赫……”
一個矮人故作幽默的說了句,引來一群或沙啞,或尖細的難聽笑聲……
沿著西城門外的一條大路一直走,路上不斷碰到運輸車隊將一些黑黃色的礦石運載下來。
道路做得相當平整,所以楊政他們很快就到了焦蘭山。
山體上人影攢動。
山的一麵體表的植物已經被清空了,露出一片黑黃色的礦脈。
綿延而去,一眼竟看不到頭,幾個大的礦洞像龍眼一樣鑿在山體上,滑輪架車起起伏伏,十裏外洪水肆虐,但這裏依然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楊政來到山口,碰到了血狼派到這裏的衛兵。
見到楊政,衛兵們也是驚喜交加。
焦蘭山因為治安還不錯,所以隻派遣了一百名衛兵在這裏,隊長是蘭斯。
幾人在山道上緩緩並行,蘭斯介紹著焦蘭山的情況。
到了半山的時候,楊政已經大致了解了礦脈分布和礦山內的人員情況。
約莫有五千人在這個礦上工作,光開采就有兩千人。
足以想見焦蘭礦的富足,而這還僅僅是三大礦脈裏最小的一座礦山,楊政已可想像威古蘭是名副其實的“鐵礦之都”,這樣一個戰略要地,若不是因為三年一次的洪水,其價值絕對不比一個行省差。
可是……這麼多年,難道真的對洪水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誠然,文明落後,洪水張狂。
要想完全杜絕洪水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至少可以改善呀。
這洪水百年前就一直存在,再落後的文明如果肯花精力修繕,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而且,巨馬省為什麼不肯派兵。
衛戎國的統治階層都是傻逼嗎?
這樣的戰略要地,可是會對整個衛戎國的軍事經濟力量產生深遠影響的,倘若自己是衛戎國的統治者,掌握了威古蘭,就等於掌握了國家的武器庫,作為衛戎國最大的成鐵生產基地,失去這個地方是不可想像的打擊。
楊政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
現在他很想見上瑞秋一麵,這些疑問,也隻有瑞秋可能給他答案。
而且……那個夢中血淋淋的紫衣女人……隻要一想到她,楊政就會覺得呼吸都非常困難,她……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連親口問清楚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就這樣,決絕的,沒有任何征兆的,離開?
楊政不願相信,他要弄清楚。
斯嘉麗……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一切,也隻有瑞秋才能給他線索,所有人,惜月,芭比,還有雲中城的點點滴……就像夢中的一切,夢醒來,一切都散了,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楊政不甘心,斯嘉麗給他的沉重負擔,芭比的無情。
他忘不了。
“轟隆……”
山體猛的震顫,震擾了楊政。
一聲尖叫刺破了灰蒙蒙的天:“塌方拉。”
楊政舉目望去,山右側兩百多米的地方,一片濃塵,混亂之聲就是從那來的。
他正要策馬而去,蘭斯卻喊住他:“大人,不用去的。”
楊政回過頭,看到身後跟著的衛兵一個個木然神態,完全不見有絲毫緊張情緒,不由有些憤怒,冷聲道:“怎麼回事,塌方了你們難道不管嗎?我讓你們看著礦山,你們就這樣做事?”
楊政威嚴極盛,一怒起來,衛兵們神色也變了。
蘭斯苦笑一聲,戰然道:“大人,不是我們不管,實在是這樣的事情一天要發生很多起,根本也管不過來。”
“一天要發生多起?”楊政臉色難看起來:“都給我過來,去看看。”
他一拍馬股,當先朝著前方出事的礦洞跑去。
途徑別的礦洞,發現那些礦工們依然自顧自的做著手頭的工作,對出事礦洞一點興趣也沒有,反而見到一路急奔過去的衛兵隊,他們還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山路比較難行,到後來楊政隻能下馬,留下一部分衛兵管理著馬匹,他著剩下衛兵到了出事礦洞。
還未到那裏,就聽到陣陣慘叫。
洞口已經完全坍塌了,沿著那洞口,小半個山體都塌陷著,一些礦工正在扒拉著塌方土石,將一些埋得不太深的礦工拉出來。
地上已經躺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幾個渾身流血的傷員簡陋的包紮了一下傷口,放在擔架上正準備抬下山。
楊政知道這裏具體的挖礦工作都是由焦蘭鐵器會負責,自己的衛兵剛來不久,人數又少,也隻是起下監督作用,所以他一到了礦洞邊,就沒有停留,開始仔細檢查了周圍的地理環境和泥土質量,越看越心涼,片刻後已站了起來高聲道:“哪個是這個負責人,出來。”
楊政的臉孔很陌生,但他帶著一群衛兵,已經彰顯了他的身份。
那些圍觀的礦工讓出一條路,目光中帶著好奇和畏懼看著這個新來的氣勢威嚴的年輕人。
稍待了一會,楊政眉毛不經意的挑了下,再次道:“快點出來,哪個是負責人?”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一個中年人身上,那個人衣著與礦工不同,腰上別的武器,重要的是剛才楊政喊話時礦工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見楊政看他,中年人慢吞吞的走出來,拖長著聲音道:“草民見過大人。”
他的神態看似恭敬,卻又有股讓人不舒服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