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會兒,殷延蘄把淚水的簌簌的羌笛推開了,涼薄地說:“公主殿下情緒有恙,對卑職也有些誤解,還是讓卑職先把公主送回宮去的好!”
羌笛抬頭看著他,秋水靈眸染上了滿眶的失落神色,其實她早就應該知道了,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會哄她開心的蘄哥哥了。
她踉蹌地後退幾步,抖著唇說:“殷延蘄,本公主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轉身跑了出去。
在門口守著的溫甜看到羌笛抹著眼淚跑出來,趕緊跟了上去。
同時跟隨著羌笛背影的還有殷延蘄繾綣的眼神,直到看不見了,他才緩緩地轉過頭來。
四周一下子變得很安靜,隻有疏疏的微風吹過,帶來了葉子間相互碰撞發出的唰唰聲音。
殷延蘄的瞳仁漸漸凝結在了某一處,雙眸看到的物體也開始變得模糊,星星點點的記憶碎片在遙遠的深處,慢慢地連接在一起,刻骨銘心。
這種擁她入懷的感覺,多少年不曾有過了?
初見她時的那個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
那個時候她才六歲,瘦瘦小小地像個男孩子。
她跟他一樣,也是那年進的宮,聽說她之前是被一個老婦人扶養的,但後來被人查出,她是朔元皇帝流落在外的龍種,所以才被帶進宮來。
他覺得此事有蹊蹺,長大之後有秘密地去調查過,但一無所獲,所有的來龍去脈全都被人抹幹淨了。
那年他十六歲,在他進宮的前一個晚上,他因為打破了蒙雲的杯子,被他用皮鞭毒打了一頓,其實以他當時的武功來說,蒙雲根本就不足以是他的對手,他也犯不著挨他一頓打,但他大仇未報,所以隻能忍氣吞聲。
到了第二天,他進宮巡視時候,鞭傷裂開了,往外滲血,他實在堅持不住了,隻能跪坐在地上,當時他在想,他一定要手刃蒙雲,坐上他的位子,以報他家門被滅的血海深仇。
當年,他爹乃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林青雲,他身居高位,受萬人敬仰,但架不住有小人對他的眼紅和覬覦,就這樣,禁軍統領蒙雲和丞相雲濤聯手誣陷他爹通敵叛國,使他一個昔日熱血將軍淪為階下囚。
當時,他爹林青雲與隴西王私交頗深,隴西王在朝堂之上為此事仗義執言,奔走查證,但奈何小人插圈弄套,皇帝疑心太重,最後,朔元皇帝還是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把將軍府滿門抄斬。
正當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和他娘親正好外出遊玩,因此逃過一劫,但他娘親回京都之後深受打擊,過了不久就鬱鬱而終。
六歲的他痛失家人,整天鬱鬱寡歡,在隴西王的掩護之下,他住進了他的府中,承蒙他的教誨,並在他的口中知道這些事的前因後果,從那時起,他就立誓,他此生一定要親自手刃仇人,為族人報仇。
因此,他改變姓氏,隨他母親姓殷,跪地請求隴西王送他去淮南,拜鬼穀木牟子為師,讓自己的實力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