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停了停繼續說道:“深夜的寒露打在麵頰上,我悠悠轉醒,發現周圍一片寂靜,就連平時夜晚最愛在林中歌唱的殘鵲,此時竟也無影無蹤,仿佛天地中隻留我獨自一人。輕微的扯動下,帶來的是莫名的疼痛傳遍全身,低頭借著那慘淡的月光,才發現身上多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能留下的也幾乎是殘破的布片。
放眼看去,方圓幾裏的雜草,如同千人踐踏過般,了無生氣,靜靜的蔫巴的附在地麵,等待著死亡的來臨。身旁的焦木一棵棵孤零零的矗立於山坡之上,毫無半點綠色可言。當下我便感到,不久前這裏曾是戰場,激烈的程度不言而喻,而我那時,卻不省人事……
斷裂的青龍手環裂成四半,在蒼白的月光反射下顯出一點淡淡的翠綠色,我記得那手環本該是墨綠色,而斷裂後卻變成翠綠,隱約間那殘玉上的翠綠色似乎也即將慢慢逝盡。
我抬頭發現老頭斷裂的青杖在我身旁不遠處,而他卻不見了蹤影。自有記憶起,青杖他就從未離身,麵對著那斷裂的青杖,心頭的恐懼布滿全身。
我握緊著半截青杖,艱難的在玉華山上一步步搜尋著,此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論是死……是活?我都一定要找到他!這時才發現,他似乎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嘮叨、煩人。
幾經周折好不容易在斷崖邊找到了另外一半青杖,但是我依舊沒有尋到他的身影。斷崖的下方是漆黑一片的無底深淵,我矗立在崖邊許久,青冷慘白的月光下,彌漫著一片死亡的氣息。
當時的我已經似發狂般的呐喊!咆哮!詢問!這偌大的玉華山上仿佛真的隻有我一人的存在,回音激蕩在這空曠的山穀間,吹來的風卻從遠方帶來嗚嗚的悲鳴,久久……久久……
當時我不相信他就那樣容易死了,前前後後在玉華山上一隻繼續尋找著……
第二天,終於在斷崖下找到了尚有一絲氣息的他,他以我從未見過的遊離、渙散的眼神努力盯著我。
印象中的他,永遠披著一頭整齊亮麗的黑發,眼眸很有神采,手中的青杖從不離身,他喜歡站在山中眺望遠方,仿佛遠方的某處有著他所記掛的東西。
我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外貌和形體也在慢慢的發生著變化,而他卻怎樣也都不變,歲月的流逝在他身上絲毫都看不出來,似是一直保持著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我曾問他真正的歲數是多少,他卻從未答過。
還記得當時我為了逞一時之氣,年幼不懂事的我就把師傅改叫他老頭,嗬嗬……沒想到會一直叫下去……”紙自嘲的笑了笑。
“這樣看來,你的這位師傅可能不是人類!”小雨在紙身後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