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傾雲下了決定,便把那罐肩上的一隻耳套環咬在嘴上,然後伸起雙臂,輕輕一跳,雙手扒在棺槨上,又來了個引體向上之後,打算轉而雙臂向下推撐,把髖部撐過頂板再抬腿上去。
要在平時,這一套動作對他來說算不上難事,可畢竟身後的棺材板子響個不停,那可是處於讓人極度不安的環境之中。
而且此時他頭上的光源幾乎已變成了洞口內壁底部的一輪光圈,墓室裏的黑暗讓他失去了空間感。
所以,他在緊張的心理狀態下,施力角度出了問題,整個棺槨便重心失衡,如大廈將傾。
說時遲那時快,劉傾雲果斷鬆手跳了下來,迅速撐住正在倒地的棺槨。待他將其扶正後,發現由於底部滑動造成了棺槨位置偏離,於是趕緊以頭上的光圈為參照物,把它推回到洞口正下方。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響,另外一副棺槨連帶裏麵的棺材蓋子都被一股怪力擊飛,直接撞在墓室頂板上碰得四碎,墓室頂似乎也被那衝擊力傷及,發出幾聲細響。
然後又是一陣持續而交替的低沉之音傳來:“呃呃……嗯嗯……呃呃……”
那聲音仿佛一個發了病的瘋子在鬼叫,或者一個快要凍死的人正在拚命打哆嗦,還像一個極度痛苦的人在不停抽搐和怪異地呻吟。
棺材裏隨之坐起一個比墓室裏的黑暗還要黑的身影,有著一雙沒有反射外來光源卻能發出幽綠亮光的眼睛,如發光的貓眼一樣。
劉傾雲已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靈異事件,他迅速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繞到立置棺槨的另一側,換個朝向,讓它擋在自己和那雙眼睛之間。
他的戰鬥本能告訴他,無論對手是活人還是未知的怪東西,把後背亮給對方都是很危險的。
他做好準備,深吸一口氣······差點被那綠眼仔散發來的味道給熏吐,然後再次輕輕一跳,引體向上。
又到了關鍵時刻,想翻到頂上去必需把握好力量大小和力學角度,不然還會把棺槨扒倒。
要是再失敗,斷然不會有重來的機會了。
劉傾雲掛在那裏,瞬間就出了一身大汗,還好嘴裏咬著東西可以稍微釋放下壓力。
呃呃,嗯嗯······
呃呃,嗯嗯······
咚咚,咚咚······
劉傾雲感覺那頓挫怪異的叫聲越來越近,卻也和自己心跳的節奏和頻率剛好一致,索性當作隻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由於這次換到有板子的一側,有了腳上摩擦力的幫助,便輕鬆了許多。
下撐,維持棺槨平衡,過髖,抬腿,翻身上頂,一氣嗬成。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把上半身置於盜洞中,然後避開血流雙掌緊緊撐住內壁兩側,腰腿發力往起一提,雙腳也蹬在內壁上。
與此同時,他身下的棺槨“轟隆”一下被拍得粉碎。
劉傾雲當即四肢開動,像爬牆縫一樣往上爬去。盜洞內壁並不是光滑的,但他感覺自己爬了半天還沒到地麵,似乎是在做無用功一樣。
難道是手掌心有汗?
他已快筋疲力盡,忍不住往下麵看了一眼。身下的墓室裏已是黑得難以形容,仿佛無盡深淵一樣,又像宇宙中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在把他的身體往下吸引。
嗯嗯……呃呃……
呃呃……嗯嗯……
劉傾雲直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忽然又發現那雙綠眼出現在盜洞之下,正凝視著上方,他頓時感覺雙腿及臀間一緊,隨即清醒過來。
就像……有的人在看了鬼片之後晚上蹲廁所時,總會擔心從馬桶洞或坑裏伸上來一隻手,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劉傾雲重新撐緊四肢,身體隨之減緩了下滑速度。他很想大吼一聲以給自己加把勁,但是又舍不得張開嘴放棄那寶貝罐子。
他便使勁一咬牙,頓時感覺牙齒被硌得酸疼,然後用力把雙腳腳尖頂進夯土層上麵相對鬆軟的泥土層裏麵一點,以夯土層為依托和支撐,再猛提丹田之氣,拚勁餘力往頭上的那抹光亮爬去。
盜洞那四五米的厚度,讓劉傾雲感覺像爬了半個世紀。
終於重見天日,重回大地,他已沒了半點力氣,隻感覺雙腿雙臂麻木得像沒有了知覺,當然還有咬合肌。
他趴在洞口旁邊的地上一動不能動,卻並沒有放鬆警惕,恢複體力的同時也在感知來自盜洞裏的任何動靜,那“抽搐綠眼仔”的動靜。
他也覺得這麼給人家亂起名有些不敬,但畢竟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左將軍周伯青還是右將軍周仲光,或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