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是六年前網上那個“你有本事搶男人,沒有本事開門嗎,開門開門開門吶”那個雪姨嗎?
劉傾雲正想著,就聽到有人拉車門,沒拉開,然後開始輕輕地敲,伴隨著一個非常端正、宛如空穀幽蘭的年長女性的說話聲,說的內容他聽起來感覺是:“開門呐,what're you doin'巴依?”
巴依,是這老哥的外國名字吧。要麼就是,由他某種癖好或能力得來的綽號——“扒衣”,看他的身體狀況,搞不好還真扒得動……哈,不能這麼想,太不正經了。
劉傾雲沒再磨蹭,迅速把陶壺裝進包裏,那位“巴依”老先生緊跟著開了車門。
上來的一位老年女子手裏拎著裝有幾瓶礦泉水的袋子,從腿到腰,從背到頸都挺得很直,氣質優雅,妝容清淡大方,皮膚不再緊致但是沒有聳拉下垂,臉上有細紋但無深皺,頭發烏黑亮麗,不過顯然是染過的。
劉傾雲從沒見過這種身材和樣貌都保養如此之好,又氣質動人的老年女人,怎麼看也不像會隨便砸人東西的樣子,便主動打了招呼:“您好雪姨,巴依老哥好心讓我上來乘涼,我歇一會就趕路,他怕您不高興就把門鎖了。”
雪姨禮貌地回道:“哦,你好年輕人,怎麼會呢,歡迎你。”說完給劉傾雲拿出一瓶水,又給老頭遞過去一瓶:“巴依,讓人家喊我姨又叫你哥,你還真是走哪都要找人胡侃。”
“哎,老胖頭兒不在我空虛啊!”巴依老頭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水,接著說道:“找個洗手間去那麼久,不嫌累啊?花草叢中大樹後麵哪不行,取之自然回饋大地……”
雪姨一臉慍怒,打斷了巴依老頭:“shut up!你這老東西,素質都埋在那些鬥裏了,還是跟腦細胞一起老死了?!”
巴依老頭不敢作聲。
雪姨和劉傾雲互相聊了幾句,劉傾雲說自己本來想去火車站,雪姨就說已經知道可以給房車加水的地方,正好順路帶他一程,然後就去了駕駛室發動車子。
行駛過程中,劉傾雲和巴依老頭在房廂又繼續聊上了,得知他們夫妻二人金盆洗手後在國外定居已久,孩子也成人獨立,各過各的,老兩口這兩年一直在周遊世界共享晚年。
這巴依老哥早年也當過兵,還親曆過那場反擊戰,被劉傾雲遇上之前他是剛從烈士陵園看望完已故戰友。
二人都跟部隊和古墓打過交道,有了共同話題,於是相談甚歡,各自敞開心扉。
巴依聊上了勁兒,滔滔不絕道:“哈哈,72式好用是好用,但沒有操控感啊,66式定向雷知道嗎,仿老美子m18a1那款,就是鼓起來那一麵兒上寫著‘此麵向敵’四個大字的那個,那殺傷範圍叫一個牛逼,敵軍步兵的噩夢!”
“知道知道,就是闊劍地雷哈……”劉傾雲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老連長,我那個壺……”
巴依老頭收斂了笑容:“哦,對,壺的事還沒說完呢。”
他壓低了聲音,又打開電視的聲響,接著說道:“仿青銅雙耳雲紋銀釉白陶壺,該說這白陶了是吧。白陶,就是表裏和胎質都呈白色的一種素胎陶器,胎質純淨潔白而細膩。
現在可以做個總結了,包括古董,幾乎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用‘物以稀為貴’這句話來鑒定它值不值錢,再好的東西隻要一多,就不稀奇了。
白陶出土物很少,與灰陶相比約萬分之一,這是第一稀。雲中神鳥的印紋,是第二稀。用印紋的都是硬陶,白陶的技法都是刻紋和淺浮雕,你這印紋白陶,是第三稀。白陶大多是無釉的素胎陶器,你這有釉,還是出現時期超前的反鉛綠釉,第四稀!
老哥我雖然不是考古學家,也比不上一位當年叱吒潘家園的老友,但是自認走不了多大的眼。你這壺有此四稀,珍寶無疑!”
劉傾雲一聽這話,心髒撲通直跳。“嘶……老連長,具體一點的話,能賣個什麼數字?等等,我做好心理準備!”
“嗬嗬,尊古,好古,天性使然,原始社會的人類就有保留先人古物的習慣,封建社會的皇帝也愛收藏前朝的古董。但是……”
劉傾雲一聽“但是”這兩個字差點沒把胃裏的蘋果渣噴出來,他對那兩個字已經有點夠夠的了。
巴依老頭接著說:“但是古董這東西,有人認它,願意買,才算價值連城,不然東西再好,什麼叫有價無市你肯定知道吧。但是呢……”
劉傾雲剛喝的一口水直接嗆了嗓子眼,“咳……咳……但是什麼,但是老連長您看上了?”
巴依老頭笑道:“老哥如今的積蓄不太多了,就算買得起我內人也是不答應的。但是呢,你也別急,外國人管咱們國家叫什麼,china,就是瓷器的意思,可見咱們的瓷器有多出名。
曆史上巔峰時期的瓷器就是現代的先進工藝都比不上,成化瓷聽說過嗎,隻要小拇指大那麼一點,拿到潘家園都十萬塊不帶講價,那還是七八十年代的事,什麼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