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層厚厚的灰色軟殼小龍蝦,成千上萬,每個隻有人的拇指蓋那麼大,不停攢動著,其中又半包裹著幾團早已連結成坨的髒爛絲織物。
小陳能猛一看還以為裝著一棺材蛆蟲。相比之前的人頭交龍紋,此時所見一幕帶來的不適感才真的叫密集恐懼症。
他強忍著沒吐出來:“這你嘛不科學啊,這些幼崽子都悶不死的?”
劉傾雲很快就適應了,調侃道:“我記得你還惦記著宵夜呢,裝回去炒著吃?”
“你妹啊,惡心!”小陳能吐了口唾沫,“不可能隻有這些鬼東西,最起碼大牙哥的牙和骨頭還在吧?”
“那就看看!”
二人操起工兵鏟,把棺材裏成堆成層的小龍蝦像鏟沙土般鏟起後,順手掀進平台下的水裏。
水麵很快就揚起大片水花,一群大魚開始爭相搶食。那些魚大的有兩米多長,小的也超過一米,卻均不見有發光的胡須,也不如那條燈須巨鯰大。
“當時幹掉鬼子也有這種魚的功勞吧。”劉傾雲擔心地說道:“喂飽,省得一會我們回去的時候它們還想著吃人!”
兩人隻往水裏看了幾秒鍾,就加快速度繼續幹活,同時,大量幼蝦和普通大小的成蝦從棺材一側底部的那個洞中紛紛鑽出。
棺材裏的龍蝦覆蓋量快速減少,下麵的內容便隨之顯現出來。
墓主人曾伯牙身穿的華服早已千瘡百孔,殘缺不堪,對骸骨的遮蔽麵積不足百分之二十。色彩也不再鮮亮,上麵滿是附著的龍蝦糞便。
屍體更加慘不忍睹,大部分肉都被龍蝦從裏至外,或內外夾攻式地吃掉了,幾乎已成了骷髏。
剩下小部分沒能被吃掉的肉塊,看似非常堅硬,其表麵竟然滿是一片片可見光澤的黑色厚鱗。
“這,是龍鱗嗎?”劉傾雲用鏟子輕輕敲了兩下,鏗鏘作響,他難以置信:“難道這風水寶地還真能讓他化龍了?”
“姬大牙……曾伯牙生前是得了皮膚病嗎?”小陳能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已生出九分敬畏之意。
哪種皮膚病會是這樣的症狀?
他又看了看屍體手骨上又尖又長的指甲,不禁打了個冷顫,心想道:“不知道該說他可惜還是我們幸運,要不是在他成功化龍之前被吃了,那我們今天闖進來怕是要被他吃了啊!”
劉傾雲也輕歎:“曾伯牙肯定想象不到,後世會出現龍蝦這種外來物種。”
“好吧,咱們不是來緬懷誰的,咱們是來摸金的。”小陳能很快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便小心翼翼地從遺骸旁拿出唯一的一樣陪葬品,“造型這麼古怪,這個就是鉞嗎?”
劉傾雲看了一下,“這個,是的,你認識?”
“不認識啊,壁文上說他為了省錢跟楚國搞軍備競賽,還要把錢用之於民啥的,就堅持不要奢華鋪張的陪葬搞法,隻要他的鉞。都是些無聊的歌頌讚美,我當時就懶得給你翻譯了。”
劉傾雲將東西接過來,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清理掉上麵的龍蝦糞便及其它不明附著物,一柄精美絕倫又具莊嚴感的鏤雕龍形玉鉞就露出了真容。
小陳能滿懷期待地問道:“子龍哥,劉老師,這是玉器嗎,怎麼樣是好東西嗎?”
“玉我不懂,但絕對在當時當地是頂級的。因為鉞在商周除了是一種兵器,更是一種禮器,一般人沒資格持有和使用的,不會用劣等材料,這是王權的象征,相當於西方的權杖。”
小陳能聽聞已經兩眼放光了:“你就直接說值錢不值錢吧,能值多少錢?”
劉傾雲想起巴依老哥曾經說的話,直言道:“古董,在當時是個值錢的東西,放現在就也值錢,國君的東西,你說呢?至於能值多少錢,我也是外行啊!”
實際上,當年隨州曾侯乙墓中發掘出了一萬五千多件陪葬品,其中不乏國寶級文物,雖然數量規模上這曾伯牙墓要差太遠了,但是此單單一柄玉鉞能換來的價值,讓他們二人再買一百輛寶馬五係也綽綽有餘。
“反正肯定值錢嘍?趕緊的,給我也看看!”小陳能迫不及待。
“等等,畢竟拿人家東西呢,不能看人家沒法起屍了就這麼放肆。”劉傾雲說著便單膝跪地,對著棺材抱拳道:“曾伯牙,今天我們摸金校尉兄弟二人來您這發財,沒齒難忘,日後定當……好好的……那啥,算了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