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公司的人收工離開後,開飯的時間也到了。
李麗婭請二人去餐廳就座。
劉傾雲秉著老家的那套作客之道,對小陳能說:“走,我們下去幫忙端菜。”
話音剛落,隻聽“叮”的一聲,離餐桌不遠的裝飾牆壁上打開一扇一平方左右的小電梯門,菜和餐具都擺放在裏麵的架子上。
通過這個傳菜電梯,菜品可以從負一樓的廚房直接被送達一樓或二樓的海景餐廳。
劉傾雲歎道:“這小東西,真時髦!”
“時髦什麼啊,這玩意兒九十年代就有了,看過《力王》沒有?”小陳能故作一副見過世麵的樣子。事實上他也確實比劉傾雲見得多點,在某些方麵。
李麗婭微微一笑:“坐吧,廣東菜,希望你們吃的慣。”
三人擺好碗筷盤碟,在餐桌邊就座,又等來了廚師——一位年齡與李麗婭差不多,約摸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人,小美。
小美是老家在韶關的客家人,從小就隨家人遠赴澳洲經營一家中餐館,後來機緣之下被李麗婭的母親雇為私家保姆。幹活的時間少,自由分配的時間多,薪酬高,深得關照。
李麗婭曾經也隨父母在澳洲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與小美相識相知多年,這回將她從澳洲專門召回國內,一是愛其廚藝,二來因為想念閨友。
小美並不多麼人如其名,個子不高,穿著甚至有幾分土氣,長相也不是一眼就讓人感覺很漂亮的那種,但很耐看,氣質溫柔賢良又本分。
“瞅你這猥瑣樣,別偷看了,還自詡見過世麵的人呢,端著點!”劉傾雲低聲對小陳能提醒道。
小陳能咳嗽一聲,偷偷踩了劉傾雲一腳。
“不承認嗎,知道這是你現在喜歡的類型,別在哥這種沒結過婚的人麵前裝!”
正在開紅酒的小美聽到劉傾雲的話,臉上隨之一紅。
“草!”小陳能也低聲道:“離這麼近你擱這說悄悄話,當人家聾子呢?我有當麵說過你喜歡你表侄女的腿麼!”
“你他嘛……這種話留著咱們私底下討論好不好?”劉傾雲把聲音壓到最低,尷尬到幾乎咬著牙說話。
李麗婭裝作沒聽到,簡單地給小美和兩位來客之間做了個介紹,然後待四隻杯中都已有酒之後,舉杯發起共飲,尷尬冷清的氣氛頓時得到緩解。
話匣子一打開就熱鬧許多了,小陳能開始在小美麵前賣弄,說這種幾萬塊一瓶的紅酒什麼年份,產自哪個國家哪個酒莊,要“醒”一下才好喝雲雲。
小美客套性地誇讚道:“係無,陳先生,你抵得個好多!”
小美文化程度偏低,普通話遠不如李麗婭說得好,鄉音很重。
而小陳能在廣東地區呆過的時間長,除了潮汕話不會,白話和客家話說得都還不錯,於是借這機會用小美的家鄉話與之套近乎,收效不錯,暗暗自喜。
劉傾雲則隻會說一句廣東話,還是最近在網上學的,那就是張學友的——“吔屎丫你!”
然而這句話是萬萬不能拿出來秀的。
這下插不了言的他和不想插言的李麗婭就被撂在一旁了,兩人各吃各的,各喝各的,互不作聲。劉傾雲心想,跟她聊兩句的話,用什麼話題切入比較合適呢?
結果還是李麗婭先打破了沉默:“小美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會做飯了,覺得她廚藝怎麼樣?”
“啊?”劉傾雲被打斷思路,沒多想就直接把真實感受脫口而出:“太清淡了,酒也不夠勁,澀澀的,像摻了酒精的飲料。”
正在與小陳能說笑的小美聽到此話,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努力用普通話的語法略帶歉意地說道:“毋好意思啊劉先生,我還曉做湖南菜,湖北人應該曉中意囉!”
劉傾雲自覺失禮,連連解釋道:“不不不妹子,不是說你廚藝不行,我其實是想說中餐配洋酒很奇怪而已!”
“那你意思是,我待客的安排不周了?”李麗婭的眼神裏透著不悅。
劉傾雲越解釋越遠,一時語塞。
小陳能幫忙解圍道:“別聽他瞎逼逼,人家聯合國的老外都接受中餐八大菜係配紅酒,他出門少,不懂!”
“表侄女,我想喝白酒!”劉傾雲懶得再兜圈子,索性直吐真言。
“有話直說不是很好嗎?”李麗婭恢複正色回答:“沒有!”
“那,啤酒?”
“有。”
“妹子你坐!”劉傾雲攔住準備起身去冰箱拿酒的小美:“我自己拿,省得覺著我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哥其實不是那樣的人!”
拿了幾瓶啤酒回來,沒有開瓶器,劉傾雲直接用大拇指頂住蓋簷,往起一彈,“嘣兒”的一下就給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