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冥界地獄十三層,忘川水最苦。古橋上,她手持一把做工精致的執扇,上麵赫然繡著幾朵開的正豔的紫鳶。橋下的流水倒映出她風資卓約的身影。一襲紅裳羽衣正緊貼在她豐盈窈窕的身段上,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型。羽衣的袖邊錯落有致的綴著幾枝粉白櫻花,盡顯妖嬈。腰間的黑色係扣束著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一頭墨發輕輕挽起,露出她白皙的頸項。那眉眼,那瓊鼻,那紅唇,那皓齒,那舉手投足都是欲說還休的嫵媚……
她名莫漓,天界最高貴的上仙——鳳凰。淡淡的琴音自對岸傳來,悠然,清晰……迅息過後琴音變得悲絕而寂寥。莫漓靜靜的望著二十丈開外的撫琴人,思念狂長……二十丈,不遠,對於上仙莫漓來說隻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可就是這短短的二十丈的距離,隔開了天與地,隔開了她與他……
他名喚忘川,冥界的執掌者。莫漓身後已是春暖花開,可忘川身後卻依舊是寒風呼嘯,遍地銀裝。
忘川席地而坐,蒼茫白雪在他身旁雀躍著舞蹈。她笑了,隻因他那風華絕代的極美身姿,那明明一襲白袍卻散發出耀眼幽靜的暗黑光芒的男子。衣抉飄飄,掩盡天地日月光華,淡淡的銀光籠罩周身。白袍黑襟,淡然素雅,流帶瓊花玉於腰間綴下,絲絮隨風飛舞,飄逸出塵。他閉眸,琴音悲切而暗殤,麵上卻無絲毫變化,冷漠而淡然。如墨般齊膝長發傾瀉了他一身也蔓延至身後的茫茫白雪,華麗而隆重。
莫漓緩緩上前,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著,無法上前。她仍然在笑,眼淚卻無聲劃落。她顫抖著手,撫上屏障,宛若撫摸著自己最珍貴的寶貝。屏障中的忘川緊閉的眸輕顫,似要睜開,卻還是放棄。‘忘川,你可知相愛而不能相守的痛?’莫漓倚靠著結界失聲痛哭,那一刻,哭得想個孩子的她,那裏還有上仙鳳凰的尊貴優雅?她將頭埋進臂彎,跌坐在地。
結界裏的忘川突然停止彈奏,緊閉的眼倏然睜開,雙手微顫,唇角卻上揚,刹那間如芳華綻放,柔了眼眸,傾了天下。薄唇輕啟‘漓,你來了。’即使看不到她的身影,聽不見她的聲音,忘川也知道,她就在他身邊,不離不棄。莫漓抬頭,回眸,對上一雙如星辰般絢麗的眼。‘我好想你。’忘川對著空氣,緩緩的說。短短四字,凝結了忘川千年的思念與寂寥,這一句,就是莫漓聽到的最美的情話。
莫漓抹去淚,站起身,雙手飛快的翻飛,一個淡紫色的光團慢慢出現,莫漓雙手輕輕的捧著它,狠狠的咬著舌尖,噴出鮮紅的血在光團上,血液悄然被光團吸收,淡紫色的光芒更甚。與此同時,忘川的眼裏閃過一絲紫芒,他身形一頓,莫漓的聲音就傳人他的耳中。
‘桃枝為約,紅繩為誓,蒼天為證,此情——上窮黃泉下碧落箴箴誓言猶在耳,忘川,這念,莫漓怎敢忘’。這些話,都是他昔日說的,莫漓此時卻用來說明她想他這件事情。忘川笑,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忘川亦不會忘。隻是若你再做傷害自己之事,莫怪忘川悔約。’大神通如忘川,他怎會不知道莫漓用了什麼方法與他交談。結界外的莫漓臉色蒼白,精神卻還是很好,聽其言,乖巧的應下,卻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自毀千年道行又如何,她無悔。‘漓,再有千年我們便可以執手天涯,你實在無需做在傻事。’忘川心裏的勸道‘收手吧,我很快就能出去了’莫漓平淡的回‘千年太長,我等不了。’聲音裏是無法遏製的思念,但也掩飾不了莫漓的輕顫。忘川聞之心慌,莫漓,不要再幹傻事了。可回應他的是莫漓的四個字‘忘川,等我。’簡單的四字卻像惡毒的詛咒直擾人心。忘川慌張的起身。
‘不要!’可那裏還有人回應。那一瞬間,忘川像失了魂般跌落在地。莫漓,若沒有你,忘川該與誰執手天涯?失了你的忘川,會有多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