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風穀又是什麼地方?宗政無瑕被動的的跟著他來到王府馬廄,又被抱上馬,直至驃悍的黑色寶馬駝著兩人出了王府。風呼呼的拂過發絲,駿馬一路飛馳往南城門玄德門,她終於稍稍回神,問:“我們要出城?”而且,這次夜影沒有跟來!龍天澈點頭,解釋道:“鬆風穀在皇城南郊!”

她抬頭看看天色,太陽還未偏西,大約也就未時左右。笑問他:“遠不遠?萬一天黑了我們趕不回來怎麼辦?”

“天黑就在那裏過夜!”駿馬飛馳帶起地上無數煙塵,寒風襲來,龍天澈收攏手臂,將她整個身子埋在他的披風之中。

馬背上有勁風襲來卻盡數被擋在披風之外,靠在他的懷裏隻感到溫暖舒適,完全沒有一絲冷冽。她調了調坐姿,好奇道:“鬆風穀是何所在?你好像一提起它心情頗佳!”

他笑著,笑得頑皮的賣了個關子。“那裏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這麼神秘?我倒要瞧瞧是個什麼地方!”

一路閑聊著,駿馬很快來到玄德門,城門守衛正在交接換班,馬兒就從他們身後掠過。出了城門後,龍天澈稍稍勒緊韁繩,馬兒放慢了腳步。宗政無瑕見他頻頻回首望著什麼,不解的跟著他的視線往後望。隻見城門下那幾名交接的將領衛兵仍在那裏,城門口空空曠曠不見一絲異狀,心下迷惑。“你在看什麼?”

“城門上的衛兵比平時增加了不少,連參將似乎也換人了!”他思忖著喃喃自語。

城門上平時有多少衛兵她可不知道,但他的話卻讓宗政無瑕心一沉。見她神色有變,龍天澈拍拍她的肩,“不用理會!”視線轉回前方,往後一拍,駿馬又全速前進。

沿著官道飛馳了大約兩刻鍾,馬兒很快便下了官道,轉入一條羊腸小徑。

此處已是人煙稀少,羊腸小徑上滿麵是枯枝落葉,馬兒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厚厚的落葉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小路兩旁的樹木,大部份落光了葉子,四野平靜,一片蕭肅。

望著這初冬的蕭條景象,突讓她憶起初春那會在鳳凰山上所見的滿眼青碧,那帶雨含煙如詩般的美景讓人記憶猶新!心想,不知道仙女峰現在又是怎生的風景?

“這裏是太白山的側峰,小時候我和大哥常偷偷跑來這裏跟禁軍們玩捉迷藏。有一次我和大哥躲了三天三夜,把當時的禁軍統領柳成急得團團轉!”龍天澈指著前麵的的山坳說,想起少時趣事,臉上仍有得意之色。

山坳中小片小片的林木此時皆片葉未剩,看起來顯得四野空曠,但若是盛夏時候來必定是綠葉成蔭,要藏幾個人進去確實很難被發現。“這麼胡來?那後來怎麼樣了?”

“母後差點以為我們被刺客擄走了,發動了全城所有禁軍搜查皇城方圓三百裏,連皇榜也貼出來了,但就找不到!後來還是我和大哥玩夠了自己偷偷跑回宮去。”龍天澈笑著,又驅馬前行數步,接著說:“結果,那一次大哥被父皇和母後狠狠訓戒了一頓外加禁足一月,父皇甚至下旨誰也不許去探視,連他母親也一樣被罰在寢宮思過。但我卻一點事也沒有,隻是被訓了幾句就不了了之!”

宗政無瑕心道:這也偏袒得太明顯了!

“其實主意都是我出的,也是我拉著大哥一起去,主謀應該是我,大哥完全是被我連累了!那一年我才十歲,大哥十二歲,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跟大哥道過歉!”

“備受推崇的英王殿下,小時候原來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頑皮搗蛋鬼!”她笑著,心裏滿是驚訝。那麼好的一對兄弟,可今日變成這樣僵持的局麵到底該怨誰?

龍天澈聞言皺起英挺的眉。“天天對著書本,之乎者也有什麼好?是人在讀書,可他們弄得像書在讀人!”

許是置身於山林沒有了禮教的約束,讓他此刻看起來很像一個不安於室的大小孩。宗政無瑕見狀取笑他:“你喲!這話若被我爹爹聽到,肯定又是大搖其頭!”

“你爹說我是他見過最頑劣的學生!就因為那件事以後,你爹便徹底的不喜歡我這個學生了!”說到此,他忽然一頓,隔了許久才接著說,“而大哥從那以後就再不跟我著我起哄了,他開始認真刻苦的學習,文治武功無一不鑽研,並且也成績斐然,你爹在父皇麵前直誇他是模範學生!”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過去。心念一動,她問:“從那以後,皇上就疏遠你了嗎?”

龍天澈一邊催馬繼續前行,一邊搖頭:“不,我們的感情依然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好的!隻是大哥開始變得正經嚴肅,還以兄長的身份管教訓叱我!”

“也許皇上是因為那一次之後,意識到了做哥哥的責任應當是多指出並糾正弟弟的行為,而不是跟著你這個放蕩不羈的弟弟一起胡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後來我們一起出使北蠻,一起帶兵出征,一起巡視江南……”空山寂靜,隻有馬蹄聲伴著龍天澈低沉的聲音。

宗政無瑕窩在他溫暖的懷裏,靜靜聽著他細說與龍天浩一起的點點滴滴,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那段……讓他舍不得忘掉的歲月!是什麼時候開始,這對普通的兄弟彼此站在了對立的地方?又是什麼時候,血濃於水的情誼,被矛盾的激化取代,甚至即將蕩然無存?

她沒有忽略在他昏迷那段時間,夜半囈語時他一直喚著大哥,他習慣喚皇上一聲大哥,可那日太廟廣場上,他卻擲地有聲的喊了一聲“皇兄”!

“瑕兒,你看,前麵就是鬆風穀口了!”龍天澈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她抬頭往前方看,隻見前麵山口處,有輕煙籠罩,透過煙霧看進去,似乎有盎然綠意。

“一會進了穀,我們就下來漫步!”他說著,夾緊馬肚,吆喝馬兒快跑進穀去。靈性的馬兒嘶鳴一聲,撒腿,帶著兩人穿過籠罩在穀口的煙霧。

穿過那屋煙霧,宗政無瑕放眼望去,第一感覺是煙裏煙外兩重天。僅僅一層煙霧之隔,穀內和穀外的景色完全呈現出不同季節的風貌。

“外麵是蕭疏落葉沒馬蹄的冬季,這邊竟是鬆姿柏態青欲滴的春天。”她真的是難掩詫異了,仰望著空穀美景問道:“太美了!你怎麼知道這裏?

“就是那幾天,我和大哥在這片山林四處逛走結果無意中發現了這裏,名字還是我跟大哥一同起的!”望著她興奮的小臉,龍天澈就知道來對了。

“鬆風穀,鬆風穀,這高崖青鬆我是在看了,不知這風又是怎麼說起?”

“呆會兒你就知道!”他眨眨眼說:“這裏除了大哥和我,還有夜影,其它人都不知道。偶爾,我和大哥還會來這裏小聚!不過,自從他登基以後,我就再沒見他來過!”說著,他勒緊韁繩駐了馬,毫無預警的扶著她飛身下馬,嚇了她好大一跳,緊緊環著他腰身不敢放。

待站定,她埋怨道:“要下來也不跟我說聲!”

“先跟你說就不好玩了!”龍天澈又笑得像個頑童似的。她還真是拿他偶爾的調皮行為沒轍了,索性不跟他說話。

“又生氣?”他故意在她耳朵邊嗬著氣問。

她連忙伸手蓋住兩耳,杏目圓瞪。“哪來這麼多的氣生?本小姐是不與你一般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