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車穿過了宮門,奔向濃濃夜色,宗政無瑕從車窗回望身後那座在黑夜中宛若巨獸的紫禁宮城漸行漸遠。空洞呆滯的眼中有光芒閃爍,仿似有什麼東西,即將衝開一片混沌!她趴在車窗上,怔怔的盯著夜色出神。馬車轉過一條偏僻的小巷,林德榮拿出信物交給趕車的人。“先帶她去雲來客棧落腳,待休息一宿明日再易容出城!”

趕車人接過信物,點頭。

“我要先趕回府觀察皇宮動向!就此別過!”說罷,林德榮提起藥箱,再次回頭叮囑:“記住,信物隻能交給掌櫃!還有,無論今晚發生什麼變故,明天一定要到約定的地點!在這之前,一切都聽‘他’安排!”

趕車人再次點頭,“保重!”

目送林德榮下車後身影很快沒入黑巷中,那趕車人才揮動韁繩,驅馬疾馳,駿馬揚蹄,車輪鈷轆轉動的聲音在夜晚特別清晰!

到了城南地帶的“雲來客棧”,趕車人抬頭望著那四字扁額在夜色森森中泛著光芒,客棧大門已經關閉,但裏麵透出的些許燈光證實了裏麵仍有人未睡。

趕車人上前去敲門,二長一短,隔了一會,客棧內有了動靜,大門咿吖打開一條縫,他看見一留著山羊須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張望。

見到趕車人和他身後的宗政無瑕,那山羊須男子連忙點頭示意,讓出道來:“快進來!”進得客棧,又對趕車人道:“我是雲來客棧掌櫃的,敝姓楊,小哥就在一樓和夥計們擠一宿吧!至於這位……請上二樓雅房,先生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趕車人看了兀自呆呆立著的宗政無瑕,壓了壓頭頂的布帽說:“我送她到二樓再下來!”

“這,那小哥一同隨我來吧!”山羊須楊掌櫃領著二人上得二樓。趕車人留意到整間客棧極安靜,隨意問道:“這裏沒有住客?”

楊掌櫃捋著他的山羊須嗬嗬笑道:“我們客棧正裝修,一般的客人這幾天都不接待!”三人行近一間廂房,他立即比了個請的姿勢,接著敲了敲門。“先生,人來了!”

“進來吧!”得到首肯,楊掌櫃推門而入,趕車人帶著宗政無瑕隨後。當看清房內人時,趕車人再度壓了壓布帽,垂首安份的立在一邊。

“瑕兒!”原來,在此候著他們的,意是文紹庭。他一見她進門來,便自桌後起身快步來到她身邊,揮手示意楊掌櫃帶著趕車人退下。

楊掌櫃點頭,對趕車人說:“小哥,我們下去吧!”

趕車人無言的點頭,隨著掌櫃又出得房來。離開房門一小段距離,趕車人悄悄將手攤開在掌櫃麵前,掌心赫然是林德榮給他的信物。

掌櫃見到信物,眼中精光一忽,突然伸手向他,收起那枚信物入袖。此時房中傳來文紹庭的聲音:“瑕兒,你想起我是誰了嗎?”他對趕車人使了個眼色,麵色很快恢複了正常,繼續帶路。“小哥請隨我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屋內的宗政無瑕麵對款款情深的文紹庭,茫然的搖頭,“雲倩說,你們要帶我去找澈,澈在哪裏?為什麼我還沒看見他?”

文紹庭原本伸向她的手垂了下來,微微一歎。“你心裏還是隻惦著他啊!”

不想,宗政無瑕卻一臉希冀的抓住他的袖子問:“他在哪裏,我要去見他!雲倩告訴我,隻要跟你們走,就可以看到澈了,澈在哪裏?他在哪裏?”

文紹庭見狀苦澀一笑,她已經失心瘋了,他又如何能去奢求她會對他所做的一切有反應呢?“瑕兒,你隻要知道,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第一次,他在她麵前吐露心跡,他按住她扯著袖子的手,“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龍天澈做不到的,我都可以做到,我會給你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讓你永遠都可以像我們初識那時一樣怡然自樂!”

那時,湖中亭裏她自已與自己對弈,恬靜卻不失俏皮,當她贏棋時那燦爛的微笑,無數個夜晚徘徊在腦海,明明還是去年春初的事,如今卻已人事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