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有鎮國公大人在這裏鎮守,什麼敵人來了咱也不怕,我們要做的就是存好糧草,千萬別到時給城裏駐軍添麻煩!”那中年男子猶自說得唾沫橫飛。阿無無心再聽下去,匆忙買了米就離開米鋪。
阿無和師父及師弟三人隱居在鬆嶺城十裏外的飄渺峰上,每月她都會定時下山采買日常用品。她在城內買妥師父交待的物品便急急騎馬出城,希望盡快把今天聽到的消息帶回給他。
在臨近城門時,她看見城裏無人不識的趙夫人正站在城牆下和一老人說話。趙夫人人到中年卻英姿不減,為人也親和,跟城裏的鄉親們都有說有笑,一點也沒有一品誥命夫人的架子。
阿無騎著馬兒從他們身邊經過,聽見那老人家問趙夫人:“夫人提著香和紙錢是要上哪兒去?
“去拜祭一位故人和她的媳婦兒!”趙夫人回答。
“夫人還這麼年輕,您的故人年紀想來也不大吧?”
“唉!我那故人是難產去世的,去時才十七歲,已經級二十多年了!”趙夫人歎息。
“那真是讓人痛心的事!”老人也感同身受。
“好了,張伯,我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聊!”趙夫人提著籃子,輕身一躍上了馬背。
“好好,夫人慢走!”老人朝她揮揮手。
趙夫人也在馬上對老人揮揮手,接著便單手持韁繩,策馬越過阿無往城外奔去。阿無看著她策馬馳騁的英姿不禁讚歎:趙夫人不愧是曾經名揚塞外的女飛將,幾十歲的女人了,馬上功夫竟不輸給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思及此,她平緊馬腹,催馬跟上趙夫人。
策馬奔出一裏多遠,趙夫人發現後麵的女子一直跟著她,放緩了速度,在馬上回頭:“姑娘可是有事?”
“趙夫人,小女今天聽坊間有人議論,說是南良與西吳聯軍攻打青城關,不知是真是假?”
趙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軍政方麵的事姑娘可不能亂說,目前軍中未有確切消息,你們不用恐慌!”
阿無忙說:“夫人會錯意了,小女並不是恐慌,隻是想有備無患,冒然打擾請夫人見諒!”
“沒關係,記住千萬別亂傳,萬事都趙家軍撐著!”
“茲事體大,小女怎敢亂傳?夫人請放心吧!”阿無在麵紗後對她微微一笑。
“哎,你這女娃娃,大熱天的還帶著麵紗做什麼?菲不是長得太美怕被人看了去?”趙夫人轉開話題。
“恰恰相反,我長得奇醜無比!”阿無說。
“沒事!女子醜點也好,省得落人話柄扣上個‘紅顏禍水’的頭銜!”趙夫人擺擺手道。
阿無聞言撲哧一笑。“夫人真是快人快語!阿無第一次遇著像夫人這般爽朗的女子!”
“原來你叫阿嫵?好名字!”
“是有無的‘無’不是嫵媚的‘嫵’。”阿無解釋。
“無?”趙夫人一聽皺起眉,連連搖頭,“阿無阿無,豈不是叫你一無所有?”
阿無搖頭:“我師父說過,天下萬物虛虛幻幻,無便是有,有便是無。我雖然叫阿無,但我不是一無所有,相反,該有的我都有了!”
“尊師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姑娘也氣質不俗,真是名師高徒!”
阿無但笑不語。很快兩匹馬就來到了分叉路口,阿無指著左邊的道路說:“趙夫人,我要走這邊了,你呢?”
“我已經到了,你看,就在前麵古藤下。”趙夫人指指前麵路邊幾株繞滿藤蔓的大樹下,那樹下立著兩座墓碑。阿無順著她的手望去,看見那墓碑,訝然問:“夫人的故人就葬在這裏?”
趙夫人點頭:“是啊,她過世的時候求我一定要把她葬在這路口,她希望他的夫君來接她的時候能夠第一眼就看到她!”
阿無看著那條伸向天際的路,那條足是通往繁華中原的要道。她問:“那她的夫君回來看見她了沒有?”
趙夫人搖頭:“她的夫君永遠也不會來了!……你快回去吧,我去那邊和她說說話!”
阿無點頭,再度看向那兩座並排而立的簡陋墓碑。其中一座墓碑上字跡斑駁,已經看不出墓主名姓;另一座卻很新,即使相距甚遠,她也能看清碑上八個蒼勁字體“愛妻宗政無瑕之墓”!
“愛妻宗政無瑕……”她默念著,心仿佛感受到那字裏隱藏的悲傷。她歎了口氣,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