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錦寒連拿出三首妙曲,品琴閣的生意已經徹底被整垮,琴賦樓算是在嶺永縣酒樓中獨自稱霸了,上上下下都透出一股積極向上的味道,前堂的夥計都說感覺走出去也光榮了不少。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轉眼李錦寒來到琴賦樓裏已經半月有餘,這一日,晴姐兒忽然找到李錦寒,說是夫人在帳房中召見。
見麵說明了情況之後,卻原來是帳房中的夥計回老家接東家過來,帳房一時空缺,莊夫人聽鄭建誌說過李錦寒先前便是在錦繡軒內替蔡老先生做帳的,便有意叫李錦寒過來暫時頂替這做帳夥計的位置。
如今前堂內奏琴其實有盧領班一人便足矣了,他如今是頂著明星的光環,隻需他一出場奏琴,便不愁酒樓裏沒生意,因此李錦寒不在堂前奏琴倒也不影響什麼。
“既然是夫人有吩咐,那我便暫且來做帳吧。”李錦寒點了點頭道。
這禹州已經快到了秋分時節,窗外的小雨連綿不絕,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憊懶柔膩的氣氛在空氣中擴散。李錦寒在帳房中做帳時總喜歡不時便看看窗外的細雨綿綿,微風送爽,脖頸處一陣清涼,他倒也喜歡生活中的這股平平淡淡。
莊夫人隔點時間便會領著晴姐兒來帳房視察一次,令李錦寒奇怪的是莊夫人的態度比之以前明顯好了許多,眼神中再也看不到先前的那股淡漠。輕聲細語間,李錦寒竟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李琴,你來琴賦樓也有些時日了,在樂班中跟著領班可學到了些東西?”莊夫人在櫃台對麵坐下,眼光溫婉的撇過來,望著李錦寒道。
樂工這行倒是有個規矩,稱呼琴師時可以叫上對方的姓加上一個“琴”字。
“盧領班對人極善,教了我不少撫琴的好指法。”李錦寒想了想,回答道。
“是嗎?”莊夫人美目流轉,接著又輕柔地說道:“那作曲呢,可學會了些?”
“嗯,有了幾分心得。”
“李琴,你覺得盧領班作的那幾首妙曲又如何呢?”
李錦寒想了一會兒道:“盧領班閱曆豐厚,所以作出來的曲子也是複雜多變,旋律則以清婉為主……”
“李琴,你盡想著誇別人,卻還要騙我多久呢……”莊夫人忽然打斷了李錦寒,她眼眸如水,帶著一股嗔怪之意,“明明自己才華橫溢,詞曲造詣深厚,怎麼卻總不肯承認……就這麼喜歡胡編亂造騙我麼……盧領班那些曲子都是你所創,你當我不知道麼……”
李錦寒呆了一呆,顯然沒有想到這事情自己和盧領班都沒說,竟然還會有第三人知道。
“我若是連這些端倪都不能查清楚,也不用替我家老爺打理這偌大的琴賦樓了……”莊夫人神色複雜的看向李錦寒,緩緩數著道:“《鶴鳴九皋》、《清夜吟》,還有《膠膝吟》……李琴,你年紀輕輕,怎能如此驚才絕豔,作出這麼多絕妙之曲呢……”
李錦寒訕訕地笑了笑,未置一辭,這個時候他再解釋什麼也都是沒用的。
莊夫人頓了一頓,又溫婉地說道:“我聽我家那建誌外甥說過,李琴你可還是舉人老爺家的公子呢……”
李錦寒點了點頭,道:“公子倒算不上了,家父早已過世,家道也敗落下來。”
“無論如何,你終究是大家出身,修養總是不會差的……這也難怪,你年紀輕輕卻總是表現得這般淡定從容。”
李錦寒苦笑道:“大家出身又如何,夫人想必也聽建誌說過我乃是個三第不中的廢人。”
“嗯,聽說了。”莊夫人望了李錦寒一眼,接著道:“不過這科考之事實也做不得什麼數,你才華橫溢,實在是那科考官埋沒了你。”
“夫人過獎了,我可當不起‘才華橫溢’這四字。”李錦寒聳了聳肩,苦笑了一聲。
這邊李錦寒在帳房中做著賬,莊夫人又去了那邊庭院處,找盧領班言名了作曲之事。
盧領班弄假之事被莊夫人揭出來,自然尷尬無比,不過好在莊夫人倒也不是存心怪他,並沒有深究的意思,倒是饒有興致的和他聊起李錦寒的事情來。
“啊?錦寒哥兒啊?那是……那是極好的。”盧領班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不敢看莊夫人的眼睛,隻是下意識地說道。
莊夫人皺眉道:“盧老,都說了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想的太多,這領班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