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怎麼會呢……”李錦寒最怕李芷秀流淚,連忙辯解道。
“沒有便好……爹爹生前最是疼你,你若連他祭日都忘記了,爹爹在九泉之下想著也是傷心……”李芷秀不知道想起什麼傷心事,哭聲愈大。
“阿姐你別哭了,你這麼傷心,爹爹知道定然也不開心……”李錦寒手忙腳亂地勸解道。
月色空蒙,庭院裏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翳淒冷的味道。三人恭恭敬敬地給靈位上了香,又各自叩了三個響頭。
“阿姐,爹爹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你不要再傷心了……”李錦寒便要拉起李芷秀來。
“我怎能不傷心!爹爹被人害死的那麼慘……”李芷秀忽然異常激動,不一時便泣不成聲,李錦寒哪裏還拉得動。
“害死的?阿姐你說什麼?”李錦寒咋然聽到這等駭人之言,心中頓時一緊,連忙追問道。
李芷秀想起傷心之事,隻是一個勁的哭泣,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阿馨忽然幽幽地道:“老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逼死的。”
“誰逼死爹爹的?爹爹生前可是州府中的舉人老爺!嶺永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李錦寒沒想到自家竟還有這等隱秘,他雖然對自己這個李姓老爹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卻也要弄個明白。
阿馨幽幽地看了李錦寒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隻是去扶傷心過度的李芷秀。
“阿姐,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寒,以前你不是經常問我爹爹得的是什麼病嗎……今天阿姐便告訴你……爹爹他是被人逼得喝了劇毒才死的……阿寒,你也長長大了,懂事了,乃是我們李家的獨苗,這些事情你也必須得知道了……我們爹爹是死於非命的!”李芷秀直直地看著李錦寒,滿臉竟是哀痛,目光中明明滅滅,奇異莫名。
“是誰逼死爹爹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李錦寒震驚道。
“隻知道他是州府中人,他的樣子我死都記得……”李芷秀臉龐陷入一陣難言的回憶狀態,“那天……爹爹從州府回來……我還記得當時爹爹有些魂不守舍的,我去問爹爹怎麼了,爹爹連忙說沒什麼,隻是叫我在院子裏呆著……後來……後來州府那個人便來了,他帶著人進了爹爹的房間,好久才出來……那個人走的時候還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阿寒,當時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心中感覺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結果爹爹……真的出事了……娘和我說爹爹隻是睡著了……隻是睡著了……”李芷秀這時卻是出人意料的平靜,語調冷冷地說出這些話來。
“爹爹乃是有功名在身,便這樣被人害死了?”李錦寒吃吃地道。
“堂堂舉人老爺便這樣被人逼死了又如何……衙門裏連問都沒有問……”李芷秀的語氣冷靜得可怕,“娘大病了一場,臨死前她和我說……爹爹在州府隻是無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是命……這是命……”
“天大的秘密……”李錦寒喃喃地道。
“阿寒。”李芷秀輕柔地叫了李錦寒一聲,忽爾奇異一笑,“我有時在想……你考不上功名反而是好的……這樣阿姐便不用擔心你了……你說是麼?”
這夜李芷秀的話在李錦寒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事實上李錦寒並不是一個喜歡尋根探底的人,他對這便宜老爹李重免也沒有絲毫的感情,但是這副身體潛意識中的本能又驅使著他想要查個明白,不肯罷休。
然而這份潛意識中的追尋卻又如此不切實際,他現在不過隻是琴賦樓中一個小小的樂工,他並沒有任何的實力來調查這件事。而社會金子塔結構的不變原理又讓他不得不承認,處於金字塔底層的他即便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他也絕對興不起半點風浪。
“實力……”來到這個古代世界許久,一直隨遇而安的李錦寒內心中第一次產生了異樣的渴求。
然而不管這顆種子在他的心中蕩漾出怎樣的漣漪,摩擦出怎樣的花火,作為樂班夥計兼做賬夥計的李錦寒仍舊要平平淡淡地過他的日子。
這邊他在一片舒適的環境中做著他的賬,那邊平淡生活中一場針對著他的荒誕計劃卻也在慢慢地展開著。
“錦寒的性子……想必是不會生我氣的……”盧彩伊獨自坐在床前,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那隻瓷瓶,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