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今天最後一次走陰,供奉拿到手以後,就湊齊了你所需要的錢了。我這個老婆子終於等到這一天,等你好了以後,我就要享你的福了,你可是答應過婆婆,要為我養老送終的。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等你好了以後,我就什麼也不錯,吃飯都要你喂我。行麼?”

在我住的窯洞中,啞道婆隔著一道厚重的簾子,對著處在黑暗中的我說道。她在外麵一邊準備著今天的走陰,一邊高興地對裏麵的我說道。那嗓音,就像一張破鑼。極其難聽。

“好啊,婆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什麼都會做。等我能夠出去,就結結實實的伺候婆婆。”

我脆生生的回答著,這也是婆婆說話最多的時候,也是我們兩個苦命人幻想以後美好時光的時候。

“唉,老了,想當年,我也是一個壯勞力,沒想到,說不行就不行了,現在做個準備就讓我感到勞累了。”說話間,外麵傳來了婆婆咳嗽的聲音。

這裏是在太行餘脈,有座鬼山。世人都叫它桂山。在山路險峻的深山中,一條崎嶇上路的盡頭有一座小村莊,桂村。當地的人都叫他鬼村。說的是那裏以前陰氣太重,多有惡鬼出沒。

有鬼的地方,必然有著東西鎮壓。在桂山這裏就是一座小小的破敗庵堂。名字叫做乾坤庵。既然叫庵,自然是坤道所在。坤者,女子也。

地方不大,一座大殿,供奉的不是三清,而是地仙之祖,鎮元子,鎮元大仙,左右各有幾座廂房,在大殿的後麵,有著三孔窯洞。青磚砌成。中間一座供奉的是乾坤庵曆代祖師。左麵一座是庵裏的倉庫。右麵一座,就是我的住處。最裏麵的一半,蒙著一掛厚重的布簾,密不透風。裏麵陰暗烏黑。不見天日。

這並不是庵裏的啞道婆虐待與我,而是我自從出生以來,就有個毛病,不能夠見到陽光,就是蠟燭的光芒也讓我感到不太舒服。

啞道婆雖說叫啞道婆,並不是不能說話,而是被人下藥,啞了嗓子,說話聲音極其難聽,所以很少說話,我無法上學,識字念書,都是啞道婆教我的。

啞道婆年紀已經不小,現在的她經常念叨,盼著我快快過了十八歲,因為,隻有我過了十八歲,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再也不怕光線對我的傷害。今年就是最後一年。七月十三的鬼節就是我的生日。

這樣看來,我應該快要十八歲了,但是啞道婆卻說,不知道我的歲數,我問她,她也不說。

在七月十三鬼節的時候,擺上祭品,經過祭祀,我就回複正常了。但是,那有著定數的祭品,卻是我們兩個老的老小的小的兩個女人難以承擔的。

幸好的是,這幾年,燒香拜佛,祭拜鬼神的人多了起來,於是宗衛庵堂裏的當家人,啞道婆會給人通靈走陰看病賺取一些錢財,為著我的十八歲祭祀積攢著錢財。

但是,乾坤庵百裏方圓都是貧困人家所在的地方,就是有些進項也是不多的數目,更不用說,作為女人,啞道婆無法拋頭露麵,做的法事所得還要給那些居中聯絡的神漢巫婆抽成。這樣一來,到了啞道婆手中錢財就更加的少了。

眼看就要到日子了,錯過以後,我就要一輩子這樣生活在黑暗中了。幸好的是,最近有個神漢馬漢很是拉來了幾筆生意,讓已經年老體衰,精力不濟的啞道婆那醜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由於經常走陰,受到了陰氣的侵襲,加上年紀大了,還要在田裏勞作,為我們兩個的生活種一些糧食,婆婆最近咳嗽越來越厲害了。

所謂的走陰,就是有著術法傍身的巫婆神漢,在自己身體的抵抗或者符籙的保護下,可以到陰間走一遭,為一些想念親人或者由於親人離世有事沒有交代的人去找到他們的親人問一些話,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術法,有道行的高人都會用符籙保護自身,而婆婆沒有那麼高的道行,隻能夠用一種旁門左道,達到同樣的效果。

婆婆的做法就是,用祭品招來陰間的鬼神,讓他們附著在自己的身體上,借著這個時機,前去完成人家托付的任務。

這是一種最傷身體的做法,鬼神附體,對於活人來說,那是有著極大的傷害的,隻是對於附體的鬼神有好處,可以吸取活人的陽氣,抵禦地獄的寒風。說的明白一些,這就是拿著自己的壽命來賺取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