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他會死不承認,或者說就這麼承認了,但是,這種結果卻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他竟然哭了,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竟然在我麵前哭了。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們把我的兒子怎麼了,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都是爹的錯,爹不該相信他們,不該帶你來這裏的,沒想到他們沒把你治好,反而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作孽啊。”馬漢邊哭邊說著,好像真的是我們把他弄成這樣似的。
“馬漢你說什麼啊,我都跟你說清楚了,你的兒子本來就是個怪物,他一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你不會不知道他不是你的兒子吧?他是個怪物。”我氣憤地說。
馬漢絲毫沒有理會我說的話,看著枯井下麵還沒有醒來的馬寧鬼哭狼嚎,聲音極大,我真怕他的聲音會引來很多的人,到時候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乾坤庵的名聲才是第一位啊。
可我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力氣遠不如他的大,想拖走他也不可能,隻能任由他在這裏鬼哭狼嚎著。
果然不一會兒,乾坤庵的門口就聚集了許多聞聲前來的村民,在我家門口嘰嘰喳喳不知道議論著什麼,而且人越來越多。
我的心裏頓時慌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一會兒師傅從屋裏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花邊破碗,走近一看碗裏裝的是血紅色的液體。
師傅二話沒說把碗裏的液體灑在了昏倒在枯井裏的馬寧身上,滋啦一聲,馬寧身上被灑液體的部分竟然冒出了淺青色的煙霧,撒到之處血肉模糊,好像灑在他身上的液體是高濃度的硫酸,接著師傅又做了一個讓我吃驚的動作,他把撒剩下的液體潑到了馬漢的臉上,馬漢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隻用手抹了抹被灑的液體。
“黑狗血。”他驚呼一聲。
師傅看著他吃驚的樣子,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看來這樣的動作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我不禁佩服起了師傅的大智若愚,師傅是用事實來說話,事實就是他是人,而馬寧是個滿身蟲子的怪物。
可馬漢的表現更讓我大吃一驚,他竟然爬到了枯井的口子上,對著枯井裏正疼的齜牙叫著馬寧說,兒子你疼不,你忍著點,爹馬上就來救你了,你忍住,你忍住。
說完,就在旁邊亂晃,似乎是在找能把馬寧救出來的繩子,或者木棍這樣的東西。
顯然,這馬寧已經失去了人的意識,馬漢在井口的時候,他一臉茫然的看著馬漢,還對馬漢齜牙咧嘴極其凶狠,像是要把他吃掉。
這馬漢到底是怎麼了。
忽然,馬漢在我家的一個屋子裏找到了一個很粗長的繩子,拿在手上打算救馬寧。
“你瘋了,他不是你的兒子,他是一個怪物,怪物啊,他剛才還要吃你呢,他已經沒有人的意識了,你幹嘛要救他啊。”
馬漢聽了我說的話,很吃驚地看著我。
“怎麼可能呢,他是我的兒子啊,你們搞錯了吧,他怎麼可能是怪物,他是我從小養大的,我一點一點看著他長大的,一定是你們把他弄成這樣的,一定是你們不想看到我們父子團圓,你們就是看著這孩子沒有了媽媽,所以想欺負他,我告訴你們,這不可能,他還有一個爸爸呢,要想欺負他,你們得先過我這一關。”
聽到這話我完全傻掉了,不知道是他太執迷不悟,還是我太年輕未經人事,我怎麼完全無法理解他的做法,他明明已經知道了馬寧是一個怪物了,也被師傅用事實證明了,為什麼他還是如此的執迷不悟,還要這麼肯定的認為馬寧是一個普通人,我很不理解。
他把繩子放了下去,可此時,沒有人的意識的怪物怎麼知道他把繩子放下來是要幹什麼,一把抓住了那根正在下墜的繩子,稍微用力就把馬漢也拽下去了,幸好師傅及時抓住了他,才免得讓馬寧拉他下去,如果他要是下去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馬漢經過剛才那一下子驚魂未定,我猜他應該是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半天沒有說話,一直在目瞪口呆,看著在枯井裏發瘋的馬寧,不一會他眯縫起來眼睛,像是在回憶些什麼東西。
終於,似是理所應當的他,說出了他和馬寧的故事。
在十八歲的時候,父母替他找了個媳婦,同村的長的很漂亮,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雙眼皮,笑起來有酒窩特別迷人,他們倆個人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了婚走到一起,不過他們也是互相一見鍾情,所以對這門親事非常滿意,一年後他們有了孩子,可是等到快要臨盆的時候,她卻因為難產大出血死了,孩子保留了下來,他很堅強活了下來,然後發誓要把孩子養大成人,可是沒過多久才發現孩子的身體狀況也很是不好,到了醫院才知道孩子患上了胃癌,家裏貧窮救助不起他,隻能把孩子扔掉,就這樣他把自己的孩子放到了一個很遠的林子裏,當天晚上北風呼嘯,寒風刺骨,但是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隻能丟掉孩子,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滿臉的愧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