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元氣潰散,修仙求道之,驟成虛妄。
武人以自身蠻力,爭權奪利,開創世俗王朝,隻求享受世間的榮華富貴,蔭及子孫,求道長生,已成笑話,下驟然大亂。
經數百年,大陸上新增成千上百大大的國家,其中東玄域,以神武國麵積最大。
神武六百三十七年,春三月,象山城,正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綠柳如煙的好時節。
象山曆史悠久,元氣時代,便曾誕生一超級大宗‘象山宗’,勢力輻射方圓數千裏。
今象山宗雖亡,但象山城之名卻依舊流傳下來,神武立國,於是設象山為郡城,其內有湖,名曰‘象湖’,水波接,景色秀麗,遊人不斷。
象城之內,有象河,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所以素有‘咽喉江海,勢雄百郡’,“水牽卉服,陸控山夷’之稱。千裏之內,象城第一。
清晨時分,霧氣自象河之上湧起,一層層一疊疊,朝著四麵八方延展。
象河兩岸,千家萬戶,白牆青瓦,因為霧氣的浸染,不知不覺間,自然沾染上了一份溫潤之意,讓這象城,更顯柔和秀美。
象河之南,有一座全木製的高樓,這就是名滿下的仙墨樓。
此時此刻,在仙墨樓三樓之上,正有兩位早起的老人,站在一幅字畫之前,仔細欣賞。
這幅字畫,紙頁已經微微有些發黃了,明顯有些年頭,上麵題的,是一首非詩非詞的古言,筆法勁秀如蒼竹,隻是詞中之意,卻有些難以理解。
“可惜了,可惜了……”
看著看著,忽然,其中左麵的那位老人,不住搖頭歎息。
“雪軒兄緣何有此感歎?”右麵的那位老人,聞言不由有些不解地問道。
左麵的老人,青衣博帶,一看就是位儒雅之士,他兩鬃微斑,大約有五六十歲的模樣,但精神卻仍是極其瞿爍。
隻見他雙手背負於身後,仿佛體內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一般,聽到右麵老人所言,這才伸出一隻手去,指著牆壁上懸掛的那幅字畫,開口道:
“蘭亭兄細看這幅字: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短短十八字,氣概之大,直欲與蒼比肩,將下的事,都當成自己的事,把自己的事,都算作下之事。”
“當年陸九淵寫下這句聯時,才不過十二三歲,其後,其果然一鳴驚人,慢慢地,成為了我們神武國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惜,其所著的《九淵書》,我等卻無緣得見,真乃憾事啊!”
右麵的那位老人‘蘭亭’聞言,也是不由一歎,道:“是啊,正因為陸九淵四百年前,在此樓上所寫的這副對聯,這樓才從原來的‘爭鳴樓’,改成了‘仙墨樓’,意味著他的對聯,是仙人手筆,無人可比,遂有‘一聯壓九世,無人可比肩’的感歎。”
“四百年來,這仙墨樓人來人往,也有不少文人雅士,在此留下墨寶,但可惜,卻沒有一幅聯,氣魄之大,能比得上這幅宇宙聯,陸九淵之名,也成為了傳。”
左麵的老人‘雪軒’聞言,亦道:“所以人生在世,風起雲湧,如果不能做出點改變,還算什麼英雄好漢?千秋過後,翰墨書中,可有你我二人的名字存在?”
聞言,兩人皆不由沉默起來,顯然‘陸九淵’這三個字,仿佛有著一名神奇的魔力,讓這明顯兩名地位尊崇,氣勢不凡的老人,也隻能追憶,隻能崇仰,隻能歎息。
良久,右麵的老人俯視著滔滔江水,遺憾地道:“若此生能得一睹‘九淵書’,雖死無憾了。”
左麵的老人勸慰道:“會的,會有機會的,若有人能重回四百年時光,見到四百年前的九淵公,得到他的親聆教益,不定,便有隻言片語傳下,隻是遺落在象城某處呢?”
“難,難啊,難……”
右麵的老人一共了三個難字,開口道:“時光長河,浩浩蕩蕩,無有始終,我們也不過是這世上蒼茫眾生間的一員,滄海之一粟,隻希望世人不忘九淵公,能再起雄心,開辟另一個時代,而我們,能見證到這個時代的到來,那麼,真是雖死無憾了。”
“雖死無憾……”
兩位老人,在樓上感歎著,感歎著。
而腳底下,滔滔江水,浩淼東流,水光接,一如昨日。
隻是今日的象河,和昨日的象河,又有所不同了。
因為站於仙墨樓上的,不再是名滿下的九淵公,而是兩位不知名的老人了。
人世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
同一時刻,距離仙墨樓約有半條街之地,有一條街,名叫淺水街。
淺水街存在的年頭很久了,在象城千街萬巷中,這條街並不算大,但卻極其出名。
因為這裏與名聞下的象河,僅有數百米之隔。
而淺水街之上,凡多文人士子,雅士往來,所以這裏向來是象城文氣之顯現,眾多筆畫字鋪,文墨店,應有盡有。
那些士子書生,胸有文墨的貴人,一有閑暇,便會來此觀賞字畫,研磨書法,甚至搜集雅玩,消閑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