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溫度計塞進研琪的腋下,研琪哭得更加厲害了。他隻能輕輕晃著她,算是安慰她吧。
不一會兒,體溫測試結果出來了。
“39度5。高燒。”凝視了溫度計上的刻度不到一秒,醫生就告訴了他結果。
他心頭驚愕萬分,急忙問醫生:“醫生……這孩子會不會有危險?”
醫生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盯著他,歎了口氣,說:“不好說啊。先掛鹽水吧。這個孩子看起來出生沒多少時間,這種時候發燒是很危險的。”
說出最後的那一句話時,醫生的臉色變得非常凝重。
醫生又看了看他身後,問道:“這孩子的父母呢?最好讓他們來吧,萬一出事情可以有個交代。”
劉強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有些顫聲地道:“她的爸爸媽媽有急事外出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哦?孩子都剛出生就外出?這種父母也會有?那你最好打個電話給他們,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醫生站起身來,臉色肅穆地對他說道。
最後的那一句話,讓他的雙腳差點癱軟。
雖然進醫院前他就已經最好了極壞的打算,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那一刻嗎,他忽然覺得懷裏的研琪,是那麼的沉重,就像一塊千斤巨石,讓他不堪承受。
懷抱著研琪,他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研琪真的出事他該怎麼辦?他會怎麼樣?他承擔地起嗎?
研琪發燒這件事,他可以說是唯一的製造者,想到這些天來他每天都隻能遲到一小時給研琪喂奶,想到這些天來天氣轉涼他卻還把她放在陰冷的地下室沒開電熱毯,他就感到深深地內疚。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早點把研琪交出去,或許她根本就不會發燒,事態根本不會嚴重到這一步。
他感到自己全身冰涼,頭也有些暈乎,仿佛他也發燒了一般。
醫生叫他帶著研琪去病房等待護士拿鹽水,於是他站起身來,大腦一片空白地走到了外麵長廊盡頭的一個病房。抱著研琪來到指定的病房,他還是渾渾噩噩的,那時候他整個人都頭重腳輕,就像丟了魂似的。
病房裏有三張床,其中一張床上已經躺了一個嬰兒,有一個身材臃腫的短發中年婦女在照顧著。
而他則是把研琪放到了中間的那張病床上,把她用床單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研琪的哭聲已經漸漸停止了,但是呼吸卻很急促,好像聲帶裏卡了什麼東西似的咳不出來。研琪臉上的紅色皰疹也沒有消褪,根據醫生所說,這些紅點是發燒過熱引起的。
他憂心忡忡,等了大概有10分鍾,一個身材高挑的護士走了進來,問過他的床號之後就開始給研琪插針掛生理鹽水。
插針的時候研琪又哭了起來,劉強叫護士稍微輕一點,護士說:“已經插進去了。”
把鹽水瓶掛在鐵架子上,護士調整了鹽水的低落速度,然後對他說:“看著點,快沒了的時候就叫我。”
劉強點了點頭。
臨走的時候護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研琪,眼神有些猶豫,最後問他道:“他是你的弟弟嗎?”
新生兒看不出男女,所以護士把研琪當成了男嬰。
“不,她是女孩,是我……親妹妹。”劉強撒謊道。
“哦,原來是個女孩……那你們的爸爸媽媽怎麼沒來啊?”
“他們有事走親戚去了,要明天才能趕回來……”劉強再一次圓著他的謊言。撒了一個謊,你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謊言來完善它。
護士隨口問了幾句,也是了然,隨即就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就隻剩下了他和研琪。
哦不,還有另一張床的那個中年大媽和她的那個嬰兒。
坐在剛剛才又入睡的研琪的床邊,他的目光盯著上麵的鹽水瓶,看著瓶子裏的水一點一點地減少,看著白色的水滴一滴滴地順著管子流進研琪的手臂,緊張地握緊了手。
研琪,你一定要平安啊。
他在心裏緊張地祈禱著。
聽著研琪的呼吸聲,劉強的心裏亂成一團,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這麼看著,等著。
“哎呀,這個好像孩子發燒很厲害啊。嘖嘖嘖。”就在劉強盯著研琪心裏焦急的時候,頭頂上卻響起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聲音,他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卻看到一個和藹的大娘正麵色心疼地盯著研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