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研琪,他坐在地麵上很久很久,一直到外麵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一直到外麵的天空逐漸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一直到天黑了,爸爸也沒有再回來。
而研琪早就哭累了睡過去了。
他坐在客廳裏,看著遍地的狼藉,看著傾倒的桌椅,腦海裏不斷地閃爍著爸爸發怒時的可怕場景,心有餘悸。
那天晚上他沒有離開家,而是一直呆在臥室裏,他沒有吃半點東西,研琪則是睡在他的床上,一動不動。
腦海裏盡量不去想爸爸,但是卻依舊忍不住去想他。
爸爸到底去哪裏了呢?
他現在會在哪裏?
還有,爸爸離開前的那句“你不用走,我走!”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強真的害怕爸爸會一去不回。
真的怕得要命。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的心情也已經漸漸地平靜下來了,不再像剛才那樣的衝動和憤恨了,當熱血和憤怒變成了理智和平靜,他就開始後悔和後怕。
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而且,他開始從怨恨爸爸到了怨恨自己,他為什麼不早點把研琪的事情告訴爸爸?如果他早點告訴他,或許他早就沒有今天的事了。
說到底,還是那個該死的蘿莉養成計劃。因為他想一個人占有研琪,所以他不想暴露她,所以他才會隱瞞著爸爸。
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欲念,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蘿莉養成計劃。
坐在臥室裏,他沒有開燈,也沒有開電視。因為他總覺得黑暗能夠讓他冷靜下來。
那幾個小時裏,他想了很多很多。
劉強也回憶起了很多他和爸爸小時候的事情。
想到小時候他大老遠開車帶他車門給他買玩具,想到他發燒的時候他也放下工作回來帶他去醫院,更想到每次他回家的時候他也會抽空回來給他做飯做菜,為的隻是希望他能有個更健康的身體,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這些點點滴滴,剛才憤怒的時候他都忘到了腦後,但是現在,卻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對啊,這些重要的記憶,怎麼能夠忘記呢?
明明是不能忘記的。
越是回想,他就越是想痛罵自己。不管怎麼說,爸爸還是關心他的。他會這麼生氣,也是因為他辜負了他對他學習的重視而去照顧一個不明來曆的女嬰,而去還一直編造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欺騙著他,把他當做傻子一般地對待。
想起來,他自己也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一刻,他真的有想哭的衝動。他從來不是什麼動不動就哭的人。十九年的孤獨和內向,已經讓他的心也學會了平靜,但是這一刻,他真的想哭。
不知道爸爸此刻是什麼心情,他會不會也恨他呢?會不會,他已經氣消了?又或許,他此刻正在回來的路上?
他從坐在床上變成了躺在床上的姿勢,雙手抱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腦海裏浮現著爸爸現在的模樣。
爸爸開車去了哪裏呢?
他隻知道,每次爸爸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開車出去兜風。
但是沒有一次像這一次這樣的激烈和凶猛。
他很在意爸爸說的最後那句話。
他會不會真的永遠不回來了?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又該怎麼辦?難道……從此以後他就一個人帶著研琪獨自生活?
他躺在床上,想的越來越多,越來越恐慌。隨著時間推移,爸爸依舊沒有回來。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他就這樣躺在床上睡著了,連衣褲也沒有脫。
半夜三更的時候,他醒了過來,臉上依舊痛的要命,伸手去摸的時候,感覺到一大片肉都腫了起來,跑到廁所一看,發現左臉上一大塊腫起的紅手印,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從小到大,爸爸就幾乎不怎麼打他,就算有時候他不聽話爸爸教訓他一下,也不會像這一次這麼的凶,這麼地重。
這是從他有記憶以來爸爸打他打得最重的一次了。
他洗了把臉,但是因為是冷水,刺得他的皮膚更痛,最後不得不放棄。
回到臥室的時候他又聽到了研琪的哭聲,想到他沒有給她喂晚飯,他隻好爬了起來,到廚房裏找出了一點冷飯,然後放到鍋裏麵倒上水燒開,等飯燒的軟了之後他就放上一點的鹹和肉末,再等茶泡飯冷一些之後一勺一勺給研琪喂下。
“琪琪,吃飯飯。”他安慰著坐在床上的研琪,給她喂飯吃。研琪張著小嘴,黑亮亮的眸子看著他,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飯給咽下。
似乎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在深夜裏給研琪喂飯了。
吃飯的過程裏,研琪很安靜,小眼睛東看看,西看看,沒有長齊的牙齒嚼著軟飯。
給研琪喂完飯後,研琪又抓著他的手掌,不安分了好一陣,他沒有多少心情照顧她,就讓她重新躺回了床裏,果然沒多久,她就又重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