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趕到車禍地點的時候,表哥已經停下了摩托車,正朝著丁茹萍和張誌剛走去,而他也終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張誌剛和丁茹萍的狀況。
張誌剛躺在地上,整個人就像一塊海綿一樣軟趴趴的,腦袋處全是鮮血,點點滴滴,觸目驚心的鮮血灑地到處都是,從黑色的頭發到白色的馬路,到處都是他的鮮血,隻是盡管流了那麼多的鮮血,他的雙手卻還抱著懷裏的丁茹萍,似乎是在摩托車飛出去之前憑借著他多年駕駛的本能做出的反應。
而丁茹萍呢?她就倒在張誌剛的身旁,頭上戴著一個頭盔,好像沒有流血,看不出來到底怎麼樣了,但她人也一動不動,讓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第一時間打開了車門衝了下去,衝到了馬路的中央,那時候表哥已經蹲在了張誌剛和丁茹萍的跟前,正檢查著他們的情況。
“夏兵哥!”他跑到表哥的跟前,表哥麵色凝重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艱難地對他說了聲:“小強。”
看到表哥的表情他的心一沉,他繞過了表哥,踩著滿地的鮮血,跑上前去,他沒有看張誌剛全身抽搐著的身體,而是蹲在了丁茹萍的身體前,輕輕地扶起她,然後慢慢地掀開了她頭上的頭盔。
烏黑亮麗的發絲在他的麵前綻開,如同綻放的夜之花。
黑色的發絲間,他看到了一張如雪般的白色俏臉。
是他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的女孩的臉。
丁茹萍的臉。
“萍萍?萍萍?”雖然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但他還是拿出最大的力氣抱起了丁茹萍,丁茹萍垂著腦袋,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垂著,全身軟的就像一條絲綢裙,仿佛隨時都會從他的手裏滑走。
他搖著丁茹萍的身軀,叫著她的小名,一遍又一遍,可丁茹萍卻依舊一動也不動,隻是腦袋歪著,靠在他的胸口,就像一座凝結了的冰雕。
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人都不能再思考了,整個人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再也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
丁茹萍走了。
她走了。
他的腦海裏,隻是重複著這一句話。
大腦一片天旋地轉,胃裏胃液不停地翻滾,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就像壓在他的頭頂上,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他隻能在滿地的血潭中抱著丁茹萍,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丁茹萍的名字。
她能聽見嗎?
他不知道。
但他還是叫著。
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
直到……他懷裏的人忽然有了動靜。
“老大……我沒事呢……就是手……腳……好痛……”
是丁茹萍的聲音!
他驚喜地睜開眼,卻看到丁茹萍嘴唇發白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疊合在一起,虛弱眼睫毛的縫裏露出一絲清明,似睜又似合。
“萍萍?”那一刻他簡直想放聲大叫,他緊緊地抱住了丁茹萍,查看著她的手腳,卻沒看出什麼異樣。“手痛?哪裏痛?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丁茹萍雙目呆滯地看著他,泛白的唇角露出一絲笑容,虛弱地對他說:“老大……看到你變回現在的樣子……真好……這才是我喜歡的老大呢……”
“先別說話,到底哪裏痛?告訴我。我懂一些醫術,先給你止住傷口,馬上就送你去醫院!”
丁茹萍凝視著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喃喃的對他說:“我不要緊的……張誌剛……張誌剛他怎麼樣了?他把頭盔給了我……他怎麼樣了?我看不到他。”
因為角度的問題,丁茹萍躺在他的懷裏,他的身體擋住了丁茹萍的視線,她根本看不見身後的張誌剛,所以才會這麼問他。
聽到丁茹萍的話,他驚了一下。
居然是張誌剛親自把頭盔給了丁茹萍。
他沒想到,是張誌剛把最後的生的希望給了丁茹萍。
那一刻,他隻覺得滿心震撼。
他慢慢回頭,看了一眼張誌剛的慘狀,他已經血流遍地,一動不動,不管怎麼看,他的傷都要比丁茹萍重得多,估計是沒有多少希望了。
麵對著丁茹萍清澈的眼眸,他沉默了很久,最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