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一些需要身份證登記的地方查詢“陳嫣綺”這個名字,像是醫院、賓館,可是也都沒有嫣綺登記過的痕跡。甚至他還特地打聽了警局最近有沒有關於無名女屍被發現的事件,可是警局給他的回複是沒有。那時候他是既鬆了口氣又焦急無比。鬆了一口氣是因為嫣綺至少沒有出事,而急的是萬一嫣綺遭遇不測被人拐賣到窮鄉僻壤的外地該怎麼辦?萬一她被棄屍荒野該怎麼辦?萬一她被人殺害然後五馬分屍沉到水裏該怎麼辦?因為找不到嫣綺,他已經不止一次產生出了瘋狂的念頭。
那些念頭讓他好幾個月來都時常做噩夢,夢見嫣綺遭遇了各種各樣的不測,到最後,甚至他夢見自己身邊的人,像月子、曉慧和茉莉等等和他有交集的人都出了事故,出現了不測……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神經都有點過敏了。月子甚至還陪他去看了兩次心理醫生,但是心理醫生隻是說他心裏壓力太大,適當調整心態就行,也沒能幫他更多。
他知道,他這是心病,除非有一天嫣綺回來了,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治好。
轉眼間一年就走到頭了,但是一直到了春節,嫣綺還是沒有回來。
那一年他和月子一起去姑父姑媽家裏吃年夜飯,氣氛還算融洽,但是話題一談到嫣綺和他的婚姻上就僵硬了。
在吃年夜飯的時候,姑媽勸他說,既然嫣綺說他不結婚她就不回來的話,索性他就結婚好了,那樣一來他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二來嫣綺也能回來,算是兩全其美。
但是他對姑媽說,嫣綺現在人在哪裏也不知道,他結婚了她也不一定能夠知道消息,而且現在嫣綺離家出走的狀態他實在沒法安心去結婚。用這樣的理由他又把他的婚姻給延後了一段時間。
其實,那時候他的想法是,也許嫣綺把她銀行卡裏的錢用光了,她就會回來的,畢竟她沒有什麼人脈,不可能很容易找到工作,如果她把錢用光了,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回來,要麼去找工作,但無論是哪個選擇,她都會暴露自己。因為要工作的話,肯定需要身份證,到時候,他就不怕找不到嫣綺了。
可是,時間一晃,居然又過去了大半年,他還是沒能夠找到嫣綺。
每隔一個月,嫣綺都會寄信回來給他,地址都是亂寫的,他查了根本就查不到,好像是她趁著大半夜他睡覺的時候偷偷來到家門口塞在他家門框裏的。
信的內容無非就是告訴他她很好,過得還算平安,身體健康,錢也夠花,他不用擔心她。
然後嫣綺就是催他快點結婚,他結婚了她就能回來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這樣的信不但不能讓他平複心情,反而會更加折磨他。這就像是誇父逐日一樣,仿佛你能夠追上天邊的太陽了,可是每當你快追上的時候,它偏偏又在更遠的地方,幾乎要讓你發瘋。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徹底的絕望,而是帶著一絲希望的絕望,那樣的絕望,真的會把人活活折磨瘋。
因為他沒有結婚,月子也一直沒有結婚,她也到了30歲的年紀了,他也已經36歲快到頭。
就這樣嫣綺離家出走了1年5個月又一個星期,可是她還是沒有回來。
到最後,連月子都開始催促他去結婚了。
月子已經不止一次對他說:
“哥,這樣下去真的是個死局。要不,你就和曉慧結婚吧。”
可是,他始終沒有同意月子。其實,在嫣綺離開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幾次嚐試過和別的女孩結婚,公司裏的一些主任和經理都三次向他推薦過不錯的結婚的對象,他也去相親過三次。第一次,是一個32歲的女人,她是一個主任的女兒,可是她是離過婚的女人,而且脾氣很暴躁,姿色也是很一般,他非常不滿意,那一次相親之後他就沒用再見過她。第二個是他一位客戶朋友的侄女,她長得挺漂亮,和她相親之後他和她相處了將近半個月,但是最後他卻發現她是一個非常拜金的女人,說話非常刺耳刻薄,第一個星期他和她相處還算不錯,但是第二個星期開始他發現了她身上的缺點,最後放棄了和她的交往。而第三個女人則是一位經理推薦給他的,33歲,是一名女主任,長相還算過得去,但是他發現她根本就不是適合結婚的類型,因為她是個工作狂,連相親的時候都在忙著接電話,而且她好像還和幾個男人有關係,隱隱洞察到了她的為人之後他也是果斷地沒有繼續和她發展下去。
就這樣,將近一年半的時間下來,他錯過了三段姻緣,雖然錯過的原因各自不一,但是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每次他和她們相親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會浮想出那個在他的生命裏打下了深深烙印的女孩。
那個像雪一樣純白的女孩。
想到她,他就根本沒有什麼談戀愛的心思。總覺得拿他的相親對象和嫣綺一比,什麼都不是,拜金女、勢利眼、自視甚高的孤傲女人……相處的女人多了他才更加清楚地發現原來這個社會的很多女人早就被汙染地肮髒不堪,世界觀和人格都有了扭曲,如果用色彩來形容,那麼她們的顏色就是灰色,或者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