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是在趙連勇的家裏。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比趙全友說的還要漂亮。
女人模樣兒俊俏,身材高挑,俏生生的,猶如一幅畫一樣。
爺爺推門進去的時候,趙連勇正在收拾屋子,黝黑的臉龐上掛著些許的汗珠,順著脖子不斷的滑進了衣領,而那個女人正拿著毛巾給他擦汗。
聽到響聲,趙連勇放下了手上的活計,憨憨的朝爺爺問了聲好,扭頭向女人介紹了爺爺,又讓女人沏上了熱茶。
女人見到生人似乎有些拘謹,隻是朝爺爺笑了笑,便轉身走進了內屋,不大會的功夫,便端著新沏的茶走了出來,給趙連勇和爺爺各自倒上了熱茶,之後,便站在了趙連勇的身後,隻是那樣笑著看著趙連勇的樣子,似乎在她的眼中隻有一個趙連勇,而其他的人隻不過是一塊木頭一樣。
在女人的眼中,爺爺看到了喜歡,看到了愛戀,更多的卻是濃濃的關懷。
爺爺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能看的出來,那個女人是真的喜歡趙連勇,一個又醜又窮,老實的和牛一樣的男人。
有那麼一會的工夫,爺爺忘記了來時的想法,忘記了趙全友的囑咐,他覺得以趙連勇的條件,能找到這樣的一個女人做媳婦,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於是,爺爺原本來時打好的草稿,生生的咽進了肚子,轉而和趙連勇拉起了家常。
趙連勇的語言表達能力確實不怎麼樣,有時候甚至是顛三倒四,不清不楚的,可爺爺還是在他那些笨拙的言語中,聽出了心酸,聽出了一個人出門在外討生活的困苦,說到那些艱難的日子,趙連勇的眼圈泛了紅,而女人隻是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說了一句“會好起來的。”
簡單的話語,輕輕的語調,聽在趙連勇的耳朵裏卻是那麼的堅定,趙連勇仰起瘦弱的身板,重重的點了點頭。
爺爺在趙連勇家待了一會,便離開了。勸說的事情,卻一字未提。
主要是爺爺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這件事情,爺爺是個有原則的人,答應別人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做到的,但是,這一次,爺爺卻食言了,他覺得對不起趙全友的信任。也正是因為爺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食言,讓他對這個故事記得特別清楚。
趙連勇與女人的婚禮是在三天後舉行的。
那個年月,農村人是守舊的,尤其是在男女交往方麵上。
那個年月不像現在一樣,自由戀愛以後,隻要家長同意,女方就可以去男方家住,甚至是在外租房同居。那時候,如果一個女孩子去男人家住,而又沒定親結婚的話,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在村裏抬不起頭來的。
趙全友雖然不同意趙連勇跟那個女人結婚,但,趙連勇的執著卻讓他犯了難。趙連勇怎麼說都是他的親侄子,而且趙全友這個人比較好麵子,他更不希望別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到了結婚的那一天,他還在為這事憤憤不平。
結婚的那天,女人披著紅紗,眉目如畫,含笑著一一和村裏的人打著招呼,從早上一直笑到了晚上。
村裏人都知道老實巴交的趙連勇娶了媳婦,一個和畫上的人一樣漂亮的媳婦,也知道了趙連勇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個六指,一個手上長著六指的新娘。
趙連勇從未向外人說過女人叫什麼名字,女人也從未介紹過自己。一般來說,剛結婚的女人,村裏人一般都叫“某某媳婦”,而那些嘴碎的女人們,無聊的時候,總會坐在村口的位置,三五成群,四五成堆,絮絮叨叨的說著村裏的家長裏短,雞毛蒜皮。
女人剛嫁到村裏,而且人又長得漂亮,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們口中的談資。隻是,女人一般不會出門,偶爾碰到村裏人,也隻是淡淡的笑著打聲招呼。
爺爺說,那段時間,全村的老少爺們都羨慕趙連勇,羨慕他娶了一個和畫一樣的女人,似乎忘記了他們先前的偏見。
趙連勇和女人結婚後,就沒再外出打工,而是承包了山上的一些地,種上了不少的果樹,期望等果樹成熟結果的時候,能賺上一些小錢,來養活自己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