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儒雅道人聽得小道童離去的動靜,眼眸中有亮光閃爍。他沉吟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過了一陣子才哂然一笑,抬起頭繼續麵對那陣門,那裏還不斷有修者湧出。
在距離此陣門牌樓百丈以外,有一處飛宮樓台懸於空中。這座飛宮長寬各有百六十丈許,四角之上各坐落有一棟三層宮闕。宮闕之上玄磚碧瓦,玉階金柱,被氤氳氣團翻卷圍繞在其中。
飛宮主殿中,上位正中坐著一個身形矮小幹瘦之人,他身著一身大紅色衣袍,雙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的麵前擺著一張紫樟木條案,條案上則是放了許多靈酒異果。靈酒芬芳撲鼻,離得近了聞了便有種醺醺欲醉之感,而那靈果則是各個晶瑩飽滿、豐盈欲滴。
當那小道童走進殿中之時,那紅衣矮小道人正自斟自飲。小道童向著那道人恭敬行禮,口稱:“師父,吳道長不肯前來。”
幹瘦道人也不答話,隻是徑自品嚐著美酒,麵上一副得享珍饈的滿足表情,也不知他聽清也無。隻是小道童卻似並不以為意,說完之後便安靜侍立在一旁。
待得那道人終於一小口一小口地將自己手中酒杯當中的美酒飲完後,他一直耷拉著的雙眼終於勉強抬了抬,似是看了小道童一眼,淡淡道:“早知如此…既然你已去請過,我也算是盡到了心力。他既確實不想來,那麼便算了,童兒且上前來吧。”
唇紅齒白的道童應了聲,便輕手輕腳邁上台階去了,侍立在那道人身旁。
……
靈園入口附近,有一架飛車懸停在低空中,其長寬約有五丈,其中散布著十餘個座位,有修者或坐或立於其間,笑語宴宴。
為首主位之上,一個錦衣華服的俊秀道人正對著身旁一位微胖修者敬酒,笑著道:“孟道友,你切勿看我手中這杯酒不起眼,但這可是我費了不少氣力才得來的,你且嚐嚐!”
那微胖道人其貌不揚,麵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正是莫離。他聞言也不推卻,便舉起飛至眼前桌案上的玉盞,一個仰首便也毫不猶豫就喝了下去。
喝罷,他微闔雙目,似在細細品味,半晌才搖頭晃腦道:“果真好酒,初入口中還有烈辣之氣,但酒入喉嚨後,便有一股淡淡清香彌散在齒間。眼下卻又有無限濃鬱酒香後勁在胸腹間回蕩。最妙的卻是,這酒還隱隱滋養肉身,可助靈氣運轉~”
華服道人廖一邊眼睛一亮,舉起手中酒杯,讚道:“孟道兄果然非凡,隻是喝了這一杯便能察覺其中妙處,哈哈,果真是難得的酒友哪!”
他話說得客氣,但實際上一杯靈酒下肚,即便未必能說的上頭頭道道,但大多修者卻也都能發覺這靈酒滋養靈海肉身的功效。真正令廖一邊驚訝的是,莫離居然眸中一片清亮,竟然絲毫醉意也無。
要知道,他這靈酒所蘊含靈力非凡,若是一般修為與他相當之人如此豪飲,怕是一下子就被酒中靈氣衝暈了頭腦,醉倒當場。要知道靈氣太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
可莫離卻絲毫異常也無,既無醉態,也無暗自運轉法訣消化靈力的跡象。這令有心試探莫離的廖一邊心中更升起幾分忌憚之意。
“可惜呀可惜…”莫離卻兀自不覺,搖晃著手中空空如也的玉盞,口中遺憾連連。
“不知孟道友覺得什麼可惜?”廖一邊正自輕輕抿酒,聞言放下酒杯,微微前傾身軀,不解向莫離發問。
莫離抬眼望了他一下,就等著他發問呢。接著莫離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遠處那如同琉璃所製的高大陣門的方向,長長歎息一聲,將手中玉盞重重放下,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在廖一邊連連追問之下,甚至有旁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時,莫離才複又歎息一聲,單手立掌於胸前一禮,道:“方才貧道去那領取號牌之處,卻不經意間注意到陣門之外的一些情景,便隱隱有些憂慮,到了如今仍是有些不能釋懷。”
“嗯?道友所說的是何情況?”廖一邊聞言訝然,連忙關切追問道。一聽關係到陣門外的異常,飛車之上的眾人都是不自覺安靜下來,將目光投在莫離身上。
莫離一臉的愁眉苦臉,方才的和善笑意卻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事重重。他目光掃視了一眼飛舟之上眾人的表情,將之默默記在心中。他神色間有些猶豫,似乎是心中有些不放心這裏間之人,因而不願直言相告。
廖一邊見莫離表情便是心中一個咯噔,他看似瀟灑自如,但是此次靈園莫名被封,他向家族中求援的傳訊也發不出去,早已是心焦火燎。見莫離似乎發現了些什麼,他更加不安,抬眼望了其他人一眼,猶豫一下,卻是朝著莫離拱手道:“孟道友有話請但說無妨,此間俱都是我的好友,全都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