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才開進前院,許寧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指間亮著一點星火。
\t是安健。
\t見她回來,他什麼也沒說,將煙掐滅,站起來,迎了過去。
\t“大叔。”許寧笑了一下,將車停在半道上,跳了下來,偷偷瞥了眼台階下,見一地煙頭,不由得吐舌:“我就是出去透透氣而已。這麼想我嗎?”
\t安健還沒走到麵前,就聞見了她身上濃重的汽油味道,順著風吹到他麵上,刺激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t她整個人看起來怪模怪樣,頭發被包進個帶有古怪花紋的毯子裏,安健記得,那是放在自己後備箱裏,從前牛肉幹用過的毯子。
\t難為她,還能翻出這玩意,自己還以為早就丟了呢。
\t臉上手上則髒兮兮花臉貓似的,似乎擦過,然而匆忙,並沒能弄得很幹淨。
\t“你上哪兒偷油去了?”安健開口,詫異於自己的冷靜,要知道,剛發現她不見時,他胸腔裏的怒火,幾乎可以讓地球燃燒成太陽。
\t“沒有,我哪能幹這種事呢?一向都是遵紀守法好公民的。我真的是出去兜了一圈,然後半路上看有個車翻了,救人來著,他郵箱漏了,這才弄一身。”許寧麵不改色心不跳。
\t安健哼了一聲。
\t看見她平安無事回來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歸了原位,不再跳得好像成了爆米花,神經也不再繃成滿月狀的弦,太陽穴不疼了,手腳也沒再發麻。
\t總而言之,他恢複正常,雖然很想生氣,但生不出來,心裏還是很不痛快,不過看見她的笑臉,憋在肚子裏的話,就有些罵不出來。
\t“你這編劇的水平有些差勁啊,”安健拉著許寧離開車身:“看你這一身一頭一臉的汽油味,你不是救人,你是跳進油罐裏遊泳去了吧?”
\t許寧笑得厚顏無恥,黑眸湛湛,亮得好像落進了一片星光:“沒錯,是這麼回事,哎呀在汽油裏遊確實跟在水裏遊不太一樣,浮力改變更需要技巧了,得虧我最近瘦了,不然一定漂不起來。”
\t安健開了門,將她推進淋浴房:“奧斯卡最佳編劇小姐,先洗一洗再開口吧!”
\t許寧笑著哼起歌來,那是首很多年前的兒歌,安健上學時聽過的,沒想到她還記得。
\t歌聲伴隨著水聲,嘩啦啦地撫平了安健的焦慮。
\t她回來了,平安無事,這就好。
\t等許寧洗好出來,茶杯已經放在桌上了,不是普洱,換成了咖啡。
\t“謝啦大叔!”許寧裹在安健的大浴袍裏,瘦削的小臉笑成一朵向陽花:“嗯,”端起杯來嗅了嗅:“真香!”
\t安健指了指桌上另一件東西:“哪兒來的?”
\t一隻老式手機。
\t剛才他從後備箱,她換下來的衣服中找到的,那堆衣服的汽油味更濃,他直接丟到後院幹柴堆裏。
\t下次生火烤肉,用不著引火劑了。
\t許寧笑了笑,一口吸幹半杯咖啡,正要開口,安健的手機響了。
\t他看了看號碼,猶豫了一下,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