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看見那個灑水人的臉了,安健寫到這裏,猶豫了一下。
\t沒錯自己是看見了,還看得很清楚,一下就認出他是誰了。
許寧身體微微一震。
突然,她猛地抓住安健的手,後者吃了一驚,本能地抬頭看她的臉。
很可惜,從前那雙炯炯有神,靈光閃閃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出任何東西了。
可臉上的表情還是足夠讓安健看出她的心思。
你猜出來了?
安健問她。
許寧緩緩點頭,以口型示意了三個字:我父親?
安健怔了一下,在對方掌心提起的指尖,忽然按不下去。
許寧握緊他的手,搖了一搖,嘴角向上一牽,從脖子裏拽出那個從不離身的青石小像。
一模一樣的五官。
安健無話可說。
\t不過,這也算徹底坐實了灑水人的身份。
\t實驗產品,跟孫甜一樣。
\t不過孫甜的基因隻是一半來自許嘯言,而那個灑水人,就是徹徹底底許寧父親的翻版了。
\t安健的感慨還沒發完,身邊忽然驟然刮起一陣大風,原來死寂無聲的山體內,一瞬間變得嘈雜吵鬧,他們身邊的花海被風吹得劈劈拍拍地亂響,枝葉花朵們被刮得起伏不定,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在安健許寧頭上打著旋,惶然而去。
\t這風來得奇怪。
\t退到花海一側石壁下的安健許寧,緊緊靠在一起,弓下身,躲避狂暴的風勢。
\t自打進了山體內部,幾乎沒有聽過風的聲音,其實上,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幾乎沒有別的動靜,就連孢子的爆裂,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t而這風,從莫名而起,到現在已經連續不斷的刮了過五分鍾了,而且,不僅不歇,還有越刮越大的趨勢!
\t安健緊緊拉住許寧的手,視線落到她已經收回小像的脖頸處。
\t這風似乎是因它而起。
\t許寧的手,在他的掌心裏,不由自主的攥起,薄唇緊緊的抿著,唇瓣退了兩分血色,隱隱發灰。
\t她其實是什麼也感覺不到的,除了握住自己手的那個男人。
\t風從她頭頂上刮過,她卻什麼也感覺不到,草葉劃過她的臉,飛快而銳利,她不覺得疼,就連漫天飛舞的黑色花瓣雨,落下來籠了一身,她也毫無知覺。
\t可是心裏,她卻很明白。
\t小石像的出現,驚動了什麼人。本來他們一路走來,沒有防備也沒有阻攔,這裏本就是一片設計好的生態循環,雖然不明白其中具體如何運作,可看得出來,這些植物動物們,是彼此依賴互相輔助著生存下來的。
\t他們是外來入侵,可並沒引起設計者的注意,也許他的設計中自有防備與抵禦的一套,隻是他們還沒觸及,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跑到這裏來。
\t從外麵幾乎看不出端倪,誰會想到山裏另有天地?!
\t別的不說,光如此剛愎自用,就不是文峭的作風。
\t想到文峭,許寧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t野山被炸後,他一定死無葬身之地了,當然他不值得人同情,不過到最後一刻,他又是怎麼把那隻關鍵的月桂吊墜留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