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英國人的家庭觀念不像中國人那樣重,親屬之間的稱謂也遠沒有那麼複雜繁瑣,但這層尷尬關係卻又是確切存在的。
“哦,我還真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對不起,看來我還是疏忽了你的感受。不過你也不要覺得有壓力,我其實幾年前就已經離開麥克亞當家族獨立生活,所以如果你不願意麵對那些惱人的問題的話,我們不用回去也可以的。”
說話間,大衛就要吩咐他私人飛機上的空乘員,去通知飛行員立即返航,卻被林雪急忙攔住。
“不必那麼麻煩的大衛,我既然已經選擇要與你在一起,就總要麵對這些的。就算你已經離開麥克亞當家族獨立生活,但你畢竟還是安東尼的親生兒子,是珍妮的親哥哥呀。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做個縮頭烏龜躲著不是?”
林雪這番話既是說給什麼事都以她為先的大衛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有這樣好的一個男人,肯不計前嫌地與她攜手,她怎能再放任自己愚蠢地不去好好珍惜?他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怎麼就不能為他而盡些綿薄之力?
就算再不願麵對,但在以後他的家人就要成為她的家人了,所以該麵對的就要勇敢去麵對,不能再讓他為了自己而一味地委曲求全了。
“大衛,我其實也一直忘了跟你說這件事。我跟布森……哎,其實我這次會離開他跟寶貝林皓,就是因為突然知道我母親與他母親竟然是至親的雙胞胎姐妹……”
即便再如何難以啟齒,麵對著這個願意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時,林雪終於找到勇氣說出這驚人的事實。
“這,這怎麼可能?我有見過米切爾的照片,至少她跟你就一點不像啊,難道你……”
盡管早些時候已經從亞斯那裏聽到些風聲,但突然聽她親口說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實情,還是讓大衛張口結舌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因為米切爾當年去了歐洲後做了許多次整容手術,所以最後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個一個人。如果不是她跑到家裏找我,意外看到了我癱瘓的母親,看出她與外婆驚人的相似,隻怕這輩子我也不會知道,我的寶貝兒子的爹地竟然就是我的親表哥。”
如此難堪的事實迫得林雪將頭直垂胸前,尖尖的下巴將胸骨都已經頂得發痛,她卻仍覺得自己的頭垂得還不夠低。
“別難過,親愛的,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錯啊。”
沉吟須臾後,大衛心疼地將林雪拉入懷中,溫熱厚實的大掌輕輕撫慰著她輕顫的背脊。
“大衛,你如果現在後悔要與我訂婚的話,還來得及。你一定覺得我很髒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這件亂倫的醜事,所以我早就已經不奢望,會有人願意愛我這樣不堪的女人了……”
就算林雪再如何努力的隱忍壓抑,但溢出緊澀咽喉的聲音卻仍止不住帶著些許哽咽顫抖,最終破碎得不成樣子。
“傻瓜,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嗎?要怪,我隻會怪上帝太過殘忍,竟然總是把所有的苦難都加諸到你一個人的身上。不過我的小木頭你放心,以後有我陪著你,就算上帝之手,也絕對無法將我從你身邊拉開!”
大衛的聲音很中溫軟柔和,卻又是那樣地堅毅,就好像是這世上最穩固的大山般,仿佛再大的力量也無法將之撼動分毫。
“大衛……”
林雪動情地主動偎進大衛溫暖的懷抱裏,強忍已久的眼淚與委屈,終於再也無法抑製地奪眶而出,就像突然找到出口的山洪般,頃刻間一瀉千裏再難收住,直哭得肝腸寸斷。
這要她還如何去怨怪老天爺的不公平呢?
此後有了他陪在身邊,過去所經曆的種種磨難煎熬,又算得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擁有天下所有的幸福,如果她關半生的種種波折,都隻為了換來與他後半世的長相廝守的話,她忽然覺得過去的苦難都變得不那麼苦痛了。
“我聽說你之前有做過布森的秘書,那肯定已經見過珍妮了吧?”
待兩人的情緒都平複下來後,大衛才略顯小心翼翼地又試探著與林雪聊起關於那個男人的話題。
“何止見過啊,我猜珍妮肯定已經把我當成情敵在恨了。”
提到大衛的這個妹妹,才剛剛在他懷裏充滿能量的林雪,霎時又覺得有些無力。
“情敵?哈哈哈,別擔心,等這次我們回去在他們麵前訂婚後,她肯定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大衛寵溺地揉了揉林雪的柔軟發絲,心中禁不住在暗自慶幸著,幸好布森竟然是她的血脈至親,不然他還真要為那個不好對付的情敵,而再多費好些心思呢。
盡管這樣想著實有些不厚道,也有些不符合他長久以來灑脫張狂的行事風格,但為了懷中的這個小女人,反正他早就已經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真的嗎?可是我總覺得珍妮不會喜歡我,當然啦,還有你那個偉大的父親,他也一定會看不起我這個小人物的吧。大衛,你本人就已經夠優秀完美的了,為什麼還要有個這麼龐大的家族背景呢?你這樣的天之驕子,讓我多自慚形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