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厚重的金屬門緩緩關閉,視線始終凝望著那道纖細單薄的背影,竟從她無聲彌漫的絕望之中,依稀看到了與之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高大身影的輪廓。
藍花楹與養父福特瓦羅這一頓晚餐,直“吃”到午夜時分方才宣告結束。
當她目光灰暗狀若遊魂地走出養父房間時,意外看到銀狐竟然還佇立在原本的位置。
“我送你回去。”
他臉上猶如仍罩著層冰冷麵具般沒有任何表情,但自他的聲音裏,卻不難聽出幾許壓抑意味。
“你一直在這裏?”
不僅是福特瓦羅的房間,由於基地防衛係統的需要,這裏所有房間的隔音都極好,普通人即便把耳朵貼到門上也聽不到裏麵的半點聲音,但藍花楹知道銀狐不是普通人。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絕望。”
銀狐也不隱瞞,但此刻的他卻有些後悔自己聽到了那些不堪的聲音,再看到她身上藏不住的青紫痕跡,心中愈加複雜。
“現在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你和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不是嗎?”
藍花楹抬起沉鬱深遠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了無朝氣的清麗臉龐上浮現抹略帶嘲諷的淺笑,繼而便頭也不回地踏上冗長壓抑的甬道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的房間後,她甚至連衣服都顧不上脫,衝進浴室打開淋浴器便開始狠狠地衝洗自己的身子。
她現在根本承受不起福特瓦羅的那些變態嗜好。可是在那些漫長煎熬的昏暗時間裏,她卻總是倔強地緊咬牙關,就算被他折磨得肌膚受傷流血,也從不肯吭上一聲。
將自己的身子清洗了一遍雙一遍,即便搓洗到全身皮膚都紅得發燙,卻仍覺得沒有衝洗幹淨,那些羞恥的青紫痕跡,依然那般鮮明刺目。
第二天來到實驗室辦公的藍花楹,穿著高領長袖衫與長褲,將自己的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是在要走進關有林皓的密室時,她還是再次緊張地仔細對鏡打量一番,確定沒有露出任何可疑傷痕方才安心。
“藍妹妹,你終於肯進來看我啦!”
剛剛吃完早餐的林皓,歡歡喜喜地迎上去,作勢就要往她懷裏撲。
“一會兒養父還要過來看你,所以我要給你注射一種會有明顯反應的病毒,你要難受上好一陣子。”
藍花楹略略一側身便躲開了小奶包的投懷送抱,將手中的注射劑閃在他眼前。
“呃……會很痛嗎?可不可以等明天再給我打這支針啊?”
林皓再次拿出殺手鐧,瞪大水亮的深藍色眼眸,可憐兮兮地仰望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她。
“你是人質,沒有講條件的立場。”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藍花楹卻沒有立即給他注射病毒。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哎,你就不能當是送我個生日禮物,讓我把今天給好好度過去嗎?我保證,明天絕對不再找任何借口反抗,就隻換今天一天的安穩,還不行嗎?”
說到這裏,林皓又大力地扁了扁嘴,那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滿心矛盾的藍花楹暗自長歎一聲,她很清楚每次養父會叫她去他房間,都是因為她做了什麼讓他不夠滿意的事情,他便會以那種見不得人的方式來教訓她。
所以,如果今天她還沒有讓小奶包吃些苦頭,那麼晚上要吃苦頭的就是她了。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她自認不是個善良心軟的人,為了達到養父培育出超級生化人的目標,因病毒培養異常反映而間接死在她手上的實驗體,也已不在少數。被送到這裏實驗體,在他們這些研究人員眼裏,與用作前期實驗的小白鼠沒什麼兩樣。
試問,誰會願意為了一隻小白鼠,而讓自己去受那麼難堪的折辱與疼痛呢?
“花楹,你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看上去怪怪的?”
在她失神的空檔,林皓敏銳地發現她的異常,不僅神色語氣變得嚴肅鄭重,連稱呼都不再是平日的調侃。
“我沒事。生日又怎麼樣?這個世界的苦難,並不會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就會改變什麼。”
藍花楹目光複雜地垂眸瞪了他一眼,突然舉拳就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揍了一記粉拳,當場便把他變成了獨眼熊貓。
“啊!藍妹妹,你幹嗎突然打我?好疼!”
毫無防備的林皓,被這一拳打得徑直跌坐在地,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那隻眼睛便提出控訴。
“就當是生日禮物吧。”
見他還有心情叫自己“藍妹妹”,藍花楹冷笑一聲便轉身離開,似乎忘了要將手上那隻針筒裏的病毒,注射進小奶包的血脈裏。
“哪有人會送這種生日禮物的?藍妹妹,你好狠心啊!”
如此撒潑耍賴的撒嬌方式,就算是對自家爹地媽咪,林皓也從未使用過,不想卻為了這個大自己七歲的“妹妹”,把所有的優雅都丟了。
離開密閉房間後,藍花楹便按下投影幕布擋住單透玻璃,對裏麵的小奶包的無理取鬧,采取眼不見為淨的對待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