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你隻要先殺了洛非凡就好,剩下的人,我還要留下來慢慢玩呢。”
對他們的閑話家常看得有些膩味的福特瓦羅,不耐煩地向從未如此拖拖拉拉的銀狐催促了一句,湛藍清澈的眼底則隨即閃過一抹詭異至極的精芒。
這場遊戲,就是要有這樣殘忍的戲碼才更好玩,不是嗎?
殺一個人,對於銀狐而言,是猶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
早在睜在血紅色雙眼,徹底忘記洛君的人格,成為最完美生化人銀狐開始,她的日常生活便從未停止過殺戮。隻要是她想要解決的人,即便藏身在銅牆鐵壁的封閉空間裏,她也照樣能如探囊取物便,將目標的頭顱割下。
所以,哪怕有亞斯克雷一臉憤慨地橫擋在麵前,隻要她決定動手,也可瞬間就要了那個名叫洛非凡之人的性命。
可奇怪的是,她心底深處竟隱隱有些抗拒去殺這個人,難道就因為他是洛君的父親嗎?
這種遲疑不定的感覺,根本不應該會在她身上出現,她重生成銀狐時就已經斬斷與過去普通人的所有牽絆。
現在的她,是睥睨眾生的神,任何渺小凡人的生命在她看來,都該如同螻蟻!
“銀狐?”
福特瓦羅隻輕輕喚了聲她,並沒有再多說其他任何字句,卻足以表明催促的態度。
過去的銀狐,就如同一台毫無人類懦弱感情的殺人機器般,從來不會因目標是什麼樣的人而遲疑,隻要下達命令,她就隻會去執行。
但是自從她與亞斯克雷碰麵之後,便開始發生一些微不可辯的變化。
這種變化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不足以重視,但對於無論身體機能還是腦域都已開發到極致的她來說,卻已經是極其重大的變數。
這次借著將各路黑幫老大集體綁架的機會,福特瓦羅就是要用讓銀狐手刃其父這件事,來試探她是否已經改變。
如果銀狐曾經堅定的心念已經動搖,那麼他就必需立即將這巨大的隱患解決掉。
哪怕為此會損失重大,但未免夜長夢多遺害未來,他必須做出了結才行。
也就是說,今晚注定要有一個人死去。
要麼是洛非凡,要麼是已經被喚起部分洛君記憶的銀狐!
從不允許自己出現任何差池的銀狐,聽到福特瓦羅一聲不耐的催促後,眼底血色紅芒大盛,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揮手,便將擋在麵前的亞斯克雷給遠遠地甩了出去。
接著,甚至是不到眨眼的時間裏,她那比任何武器都還要具有破壞力的手刀,已經徑直穿破洛非凡的胸膛,染滿熱血的指尖透背而出。
“啊……君……君兒,你沒……沒事,就好……我終於可以……可以安心地去,去見你媽媽婉心了……我的,孩子,你以後一定要……要好好的,活,活下去……爸爸和媽……會一直在……在另一個世,世界裏,守護著你的……我的好……女……兒……”
腥紅濃稠的血,自洛非凡的嘴角不斷噴湧而出,他卻完全不理會,隻是用盡最後的力氣,緩緩伸出手來,撫上洛君雪白細膩的臉頰,猶如過去每次般,充滿寵溺地用指尖輕輕摩挲了兩下。
最後,他帶著心滿意足的安祥笑容,偎在最愛的女兒懷裏,停止呼吸。
整個世界似乎也都隨之靜止,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的人,都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目送著那白發長者魂歸九天。
以至於沒有人來得及為洛君竟是其“女兒”的事發出驚歎,就連亞斯也沒有想到,洛君是女人的事情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公之於眾。
銀狐,亦或是洛君,也猶如被封印了般,依舊保持著殺死他時攻擊性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瞠目看著偎在她懷中的洛非凡,看著他唇畔那被鮮血浸紅的笑弧,隻覺得整顆心霎時空洞洞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與普通人類不同,因為她是沒有心的。
雖然她的左側胸膛裏,也有顆心髒在跳動,但卻隻是個單純的身體器官而已,從不會為任何人或事而感到痛楚。
據說普通人再遇到特別傷心的事情時,心髒就會感覺到疼痛,好像被人用刀割針刺一樣。
曾經的銀狐無法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當被她手刃的父親在最後撫上她的臉頰時,當他露出發自真心的滿足笑容時,當他沒有像過去自己所殺的任何人那樣目露痛恨或不甘心,而是純粹的安祥釋懷時。
她自以為永遠不會感受到疼痛的心髒部分,好像頃刻間被人生生挖開個大洞,痛得她僵住所有動作,痛得她腦中一片空白,痛得她連呼吸都有些難為……
“洛叔叔!”
始終站在角落裏的林雪見到這一幕,再也顧不得自保地嘶聲痛哭著衝上前去,抱著洛非凡已然失去生命溫度的身體,跌坐在舞台上泣不成聲。
跟著跑上去的林皓雖與洛非凡並不算熟識,但見媽咪哭得如此傷心,不禁也紅了眼眶,握緊小小的拳頭,滿目憎恨凶光地瞪視向這一切慘劇的罪魁禍首——福特瓦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