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子的茶道(六)(1 / 2)

司茶女官?

大清自開國便沒有什麼女官,更別說什麼司茶女官了。

容若想不明白,梁九功眼珠一轉,卻知道皇上打的什麼主意了——這沈琬,沈禦蟬不但是個漢女,還是個商賈之女。皇上若直接將她帶回宮,是不合規矩的。至於這個司茶女官嘛,皇上說有便有!

“皇上垂愛,民女萬分惶恐。民女另有一事啟稟皇上,求皇上撥冗垂聽。”

沈琬的語氣忽爾變得沉痛不已,康熙臉色微變,片刻後說道:“起來說話。”

沈琬應聲而起,清澈如泉的丹鳳眼,蒙著一層淡淡的悲切。康熙倏忽想起,自他看到沈琬的形容後,她的眼中便一直掩著什麼,如今想來,卻是悲切之色了。

“皇上,民女現在的身份,不能接受皇上的進封。”

“哦,此話怎講?”

“民女出生商賈之家,身份雖然卑微,但祖上乃是世代養蠶紡絲的織戶,也算是清白人家了。然,數日前,民女忽聞家父被安溪縣令下獄,具體是個什麼情由,並不清楚,隻隱約聽說,是家父私占了民田。但沈家在安溪,隻有兩座茶山。若是以私占民田問罪,便是說那茶山了。”

康熙龍目微闔,“可是生出鐵觀音的茶山?”

“回皇上,正是那座茶山。連同去年的‘東方美人’,都是出自安溪茶山。

茶山是三年前民女央求父親買的。茶山的位置,就在民女發現茶樹的地方。買山時,民女雖未跟在家父的身旁,但茶山的地契,卻一直收在民女的跟前。民女記不得地契的細致模樣,但大致的板式和官印的樣式,民女還是記得的。

隻是,入獄的是家父,民女的話,未必做得了數。

一月前,家父傳信回家,說新任的安溪縣令,因縣衙年久失修,壞了文檔,要重新刊造各類文書。沈家在安溪買的茶山地契,縣令也要看一下。

民女的二叔心知事關重大,便親自前往安溪送地契。誰曾想,二叔剛到二十八都古鎮,便遇上了一夥蒙麵匪徒。如今二叔下落不明,地契也不見了蹤影。隨二叔同行的老仆僥幸逃出後,在二十八都古鎮遇到了一位同鄉商人,得知家父已然入獄,入獄的罪名,便是私占民田。

老仆聽了這個消息,不敢耽誤,便夜趕回沈家。這下,家裏才知道了父親入獄的事。當然,有地契也未必能證明家父是用真金白銀買的茶山。倘或是官商勾連,弄個地契,也是有可能的。民女隻是一個女子,家父究竟有沒有罪,民女不知。可是民女卻知為人子女,無論父親有罪無罪,都有為父親盡孝。

然,家父的案子一日未能申明,民女便是罪民之女。罪民之女,已然不再是清白的了。想民女作為一個商賈之女,卻能得皇上召見。這樣的天恩,民女連同家人,真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民女有幸得到皇上另眼相看,民女便更不敢有瞞於皇上了。

皇上!

民女隻是一個女子,雖讀過幾本書,也常在太湖方圓的茶園走動。但民女畢竟是個女子,家父究竟做了什麼,整件事是否有其他的原因,民女想不明白,也無法想明白。但民女相信,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員,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想來……“沈琬哽咽,“皇上,民女願代家父領罪。隻求皇上看中民女一片孝心的份上,寬恕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