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上前扶住我搖晃的身體擔憂地喚了聲:“小姐。”

我搖了搖頭道:“沒事。”看向九成問道,“大哥現在在哪?”

“在王府後院客房內。”

“好,帶我去。”我命令道。

九成和紫蘭帶著我到後院客房,門外一個人也沒有。屋裏有著濃重的藥味,一個小丫頭坐在床邊的地上給躺在床上、形容憔悴、麵色蒼白的雲岫喂藥,聽見我們進屋急促的腳步聲,回頭,見是我,一驚之下竟將藥碗失手扔到地上,一大灘褐色液體迅速在地上蔓延開。

小丫頭回神,忙行禮道:“王妃。”

我擺擺手道:“不用多禮了。他怎麼樣了?”

“公子還是不能喝下去藥。”小丫頭道。

我點了點頭,看著地上的褐色藥汁道:“這藥是誰開的?”

小丫頭道:“是王爺請禦醫來開的。”

聽了她的話,心裏怨氣少了些,便道:“再去熬一碗藥吧。”

小丫頭應了聲是,便下去煎藥了。

我走到床邊,看著麵色慘白的雲岫,輕喚道:“大哥,夢兒來看你了。”

“……”

“夢兒不怪大哥的。夢兒知道大哥是在保證夢兒安全的前提下,才冒險一試的。”我執起雲岫冰涼的手道。

“……”

“大哥,你睡得夠久了。你看夢兒都醒來了呢。”我的聲音裏有著哽咽。

雲岫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回頭看向九成道:“大哥到底怎麼了?”

九成道:“教主內息紊亂,胸口中了一掌,才是最致命的。”

我問道:“有辦法救嗎?”

“用禦醫的方子調理調理,可調整內息,再加上王爺輸給教主的真氣,可暫時護住教主的心脈。但是過了明晚,若教主再不醒,恐怕……”九成聲音顫了顫,沒再說下去。

我急喘了幾聲,心裏紛雜煩亂,緊緊握住雲岫的手道:“大哥,你聽到了嗎?趕快醒醒。夢兒剛從昏迷中醒來,你總不能再把夢兒嚇昏吧。趕快醒來吧。”

雲岫眼睛緊閉,可是眉頭似皺了皺,我心裏一喜,忙道:“大哥,你能聽到夢兒說話的,對不對?”

“我知道大哥肯定能聽到夢兒的話,夢兒在昏迷的時候,都能聽到大哥的話呢。大哥,夢兒知道你在歉疚,你不用歉疚的。我的命都是大哥救的,大哥又怎麼會害夢兒呢。

大哥,你不是說過,要夢兒快快樂樂下去嗎?可是你不醒來,夢兒怎能有快樂?大哥還說過,要帶夢兒去江湖闖闖的,沒有大哥在身邊,夢兒哪敢去紛亂的江湖呢?”說著便大哭起來。

擦了擦眼淚,看著雲岫的眉頭皺緊了幾分,我哭道:“大哥,你快醒來吧。”

“王妃?”小丫頭聲音顫顫地道。

我回頭,接過黑乎乎的藥碗,道:“我來喂,你下去吧。”

小丫頭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我吹了吹藥汁,用勺子舀了一勺,湊到雲岫嘴邊,可是藥汁卻順著他的下頜流入脖頸。心裏一痛,雲岫竟連藥也喝不下嗎?

我道:“大哥,喝藥了。記得把嘴張開啊,否則藥怎麼流進身體裏呢?”

將勺子放到雲岫嘴邊,誘惑道:“大哥把嘴張開。你是大夫應該知道,不喝藥,身體怎能好?乖,張張嘴。”

藥沒有流出來,我見他喉頭動了動,心裏驚喜,忙又舀了一勺,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藥碗才見底。心裏鬆了口氣,能喝下藥,是個好兆頭呢。

坐在地上,握著雲岫的手,嘴裏仍是在說著話,我知道雲岫能聽見的。

天色漸漸晚了,夜空中一顆星星也無,外麵漆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紫蘭傳了晚膳,我喂了雲岫一碗粥,自己稍微吃了點。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夏末的日都微寒,尤其是晚上,想著今晚得在這裏守著雲岫,便讓紫蘭去梅信園拿些被褥來。

沒過一會兒,紫蘭就回來了,可是手裏空空的,麵色擔憂慌亂,我正要問怎麼回事,便見紫蘭後麵走出一個著月白長袍的男子,他臉色陰沉,眼底似波濤洶湧。

我看著他,似隔了千山萬水,卻說道:“我要在這裏陪大哥。”

南宮曜眉頭皺了皺道:“你身體還沒好,得好好休息。”

“我要在這裏陪大哥。”我仍是這句話,堅定地看著他。

南宮曜歎了口氣,走到我身邊,看向紫蘭道:“叫人送一個火爐來,順便送幾床被褥。”

紫蘭應了聲是,便吩咐了下去。

南宮曜將我擁進懷裏歎道:“你要在這裏陪著雲岫,本王便在這裏陪著你。”

聽著他這句話,心裏矛盾更重,想著他瞞著我雲岫傷重的事,心裏便對他有了一絲恨意;可是他又幫雲岫看傷,又給他輸真氣,心裏便怎麼也恨不起來;再加上剛才的話,心裏竟升出一絲暖意;但是想著床上生死一線的雲岫,心裏愧疚懊惱擔憂驚怕,種種情緒一湧而上,攪得心裏矛盾一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