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狗兒說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惡魔找了郵城裏最好的大夫,甚至將神棍之類的都找來了。結果被灌了很多藥,聞了不知多少熏香,喝了不知多少所謂的“神水”。最後終於不負眾望地醒了。我說怎麼醒來的時候嘴裏味道怪怪的。我問狗兒我是怎麼昏倒的,結果他的說法跟惡魔說的一樣,我心裏留著疑惑,想著估計他們是連著騙了我和狗兒。

我醒來後的第二天便往南方趕路,馬車趕得很快,但很穩。天黑時我們已經趕到了祁城,住在一家叫清水樓的酒樓裏。

祁城的下一城便是約定好的邢城,這天晚上天氣格外得晴好,黑漆的夜色中星星明亮地閃爍著,似在預兆什麼好事將近。

我躺在床上,看著如水的月光傾灑進屋內,偶爾一陣微風似吹散了月光,吹破了一室的靜謐,也吹得我心湖漣漪陣陣,心中有預感,今夜會是個不眠之夜。

狗兒若有所思地摟著我的胳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時睜得大大的,在月光的閃爍下,顯得格外明媚。突然他抬起頭看著我堅定地笑道:“姐姐,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了。”見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加重了語氣,“真的,姐姐要相信狗兒。今天晚上曜哥哥就會來救我們,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了。”他的臉上掛著滿滿的自信的笑容,似算計好了一切,這種表情出現在一個五歲孩子的臉上,顯得格外不協調。我心裏驚詫,疑惑,狗兒怎麼會這麼肯定南宮曜會來救我們?就算他知道我們停留在祁城,也難找到我們的確切位置。從惡魔走的路線和住的酒樓來看,便知這是場預謀已久的事情,這些酒樓都是惡魔的地盤。惡魔對這些地方更是了如指掌。憑惡魔的心機又怎會沒想到南宮曜會查找這個環節呢?

自我被惡魔抓來,外麵盤查嚴密了些,卻沒有明著說找被擄的是羽南王妃,隻是說找一個麵容絕美的十六七歲少婦,說是這個絕美少婦盜了多家日都大商的財寶。找到者通報官衙,有重賞。

結果街頭小巷都議論起那個絕美少婦的事情,官方版本是絕美少婦身上錢財富可敵國,找到的人可通報官衙,官府會將少婦身上的錢財分一半給通報者。這個傳說引得街市上尋找美麗少婦的人越來越多。使得惡魔的行動也有一些緩停,最後好不容易到達祁城,住進清水樓裏。

正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卻聽門砰的一聲被打開,眼前一花,惡魔鬼魅般地出現在我床前,一把拽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床上拖了起來,我吃痛地皺緊眉頭,輕呼了聲。他的臉呈現著蓬勃的怒氣還有一絲受傷,我驚訝於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卻聽他冷冷道:“王妃的本事可真大啊!”

我不知他這句話從何說起,隻是頭皮被他拽得麻痛,似要被他給拽了下來。惡魔冷笑道:“好,真好。南宮曜提前來了呢。我倒要看看,他會為你做到什麼程度的妥協?”說著扯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床上拖下地。狗兒大叫:“壞蛋,大壞蛋!這些都是狗兒做的,與姐姐無關。放了姐姐!”

惡魔腳步微頓,扯著我發絲的手沒有絲毫鬆動,冷冷地轉過頭看著狗兒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道:“你對我也沒用了,不如就讓你去陪你的那條狼,如何?”他嘴角掛著一絲嗜血的笑意,說著就要一掌劈過去。我嚇得不能思考,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怎麼樣都不能讓狗兒有事。等到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我已經擋在狗兒麵前,攔住了惡魔的掌風。胸口一陣劇痛,喉頭一股腥甜,竟是吐出一大口血來,狗兒大呼:“姐姐!”撲到我麵前。惡魔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卻見他嘴角笑意又起,手掌緩緩抬起,似又要劈來一掌。我忙攬住狗兒,將他擁進懷裏,朝惡魔道:“你不是要讓南宮曜看著我在他麵前死去嗎?你若傷了狗兒,我就讓自己提前死去,讓你的妄想落空!”隻是若我的聲音不是這麼氣若遊絲的話,會有很大的威懾性。

說完這句話,我竟是止不住地咳嗽起來,胸口似裂開般,喉頭又是一股腥甜,接著又是一大口鮮血。身上的白紗裙已經全被自己的血沾滿了,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但好似越擦越多,我索性不再管嘴角不斷湧出的血液,和胸口劇烈的疼痛,隻是看著惡魔道:“你不傷害他,我便任你處置,否則你也隻能用一具屍體去要挾南宮曜!”聲音仍是虛弱不堪。

惡魔嘴角仍是那抹漫不經心的笑容,看著我道:“反正遲早是要死的,什麼時候死不都一樣?先放過小鬼一會兒,後來還是得殺了的。如今南宮曜提前來了,看樣子我得改變一下計劃了呢。”他的神情懶散,唯有那雙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似在期待什麼,又似在悵然什麼。